隻是在走到香客身邊的時候,輕聲歎息道:“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也該放手了。你把他當孩子,但其他人卻不是他的母親,天地也不會因為他是個‘孩子’,就放過他的因果。”
監院朝香客微微點頭緻意,言盡于此。
隻留下香客愣愣的站在原地,滿臉淚痕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而沒有了母親保護的年輕人,也不像之前那麼面對道長們時态度強硬惡劣。
他就像是一隻被生生撬開了殼的蚌,慌張無措,卻還是隻能硬着頭皮強裝鎮定,回答了道長的問題。
因此目前為止,年輕人已知的最早接觸過烏木神像的人,并且和它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因此他的話對道長們而言,格外重要。
尤其是最早接下神像,答應了香客會處理那尊神像的道長,更是坐立不安,滿臉悔恨。
雖然馬道長想起了他曾見過那尊神像,但當這位道長根據馬道長的回憶找過去的時候,神像早就消失不見。
所有道長又将海雲觀翻了個遍,也擲了茭杯向大殿供奉的神像求問,算了卦詢問失物方位。
但顯然,這并非尋常失物。
天地對那尊烏木神像的去向閉口不言,無論哪位道長嘗試,卦象隻有一片空白。
最後在道長們的锲而不舍之下,也隻歎息般通過卦象告訴他們:别問了,這不是凡人能知道的事情。窺視鬼神者,亡。
就連海雲觀滿殿的神像,都對此默然無言,無論道長如何擲茭杯嘗試與神溝通,都沒有答案。
于是,最後剩下的可能性,就隻有這位親手将烏木神像帶離原址的年輕人。
被吓得失了神的年輕人知無不言,哆哆嗦嗦的回想那天發生過的事,還有神像在家時的變化。
在年輕人的回憶中,他們去爬山的時候查過天氣,那一段時間裡,白紙湖附近都應該是陰天。
并且雖然他們爬山時是夏天,但神廟和荒村附近,卻比山上還冷。
可是,當他們合力将廟裡的枯骨屍骸扔出去,将被屍骸護在身下的東西拿走――尤其是年輕人拿走了烏木神像的時候,天色卻忽然放晴了。
太陽破開厚重雲層,照耀大地。
滿地都是金紅色的夕陽,映照得整個村子像是着了火一樣。
聽到這,道長忍不住問道:“那你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嗎?氣溫那麼低,都沒想過别的原因嗎?”
年輕人委委屈屈的辯解道:“我怎麼可能會想那麼多!再說那旁邊不是有湖嗎,有水的地方氣溫低一點也正常吧。而且,撿個破爛兒而已,誰能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啊,你說話是不是太難聽了?不能态度好點嗎?”
“要是你覺得我有錯,那所有撿破爛兒的都有錯了呢。”
年輕人梗着脖子,不高興的看着對面的道長。
道長歎息了一聲,捂住了眼睛:“……你自己也說了,有屍骨啊。”
雖然道長沒有看到年輕人話語裡的那具屍骨,但他嚴重懷疑,那是不是白紙湖當地的神婆一類。
或是在白紙湖邪祟作亂之後,前去鎮壓的大師,卻不幸死于鬼怪之手,于是隻好拼盡最後一點力氣保住了神像,讓神像得以繼續鎮壓白紙湖,不讓邪祟逃脫。
可惜,那具屍骨在生前的計劃,卻被四個遊玩的年輕人破壞了。
道長想說什麼,最後卻隻剩下一聲深深的歎息。
陰差陽錯啊……可能這也在那邪祟的算計中,或是白紙湖合該有此一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