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澧看了王道長幾眼,便收回了視線,不發一言的推開近在咫尺的房門。
既然時洵是在陪張無病關閉光碟機的時候失去氣息的,那觸發皮影博物館突生異變的事件,很可能就與光碟機有關。
況且據那時候張無病所言,播放的光碟,是當年錄制下來的皮影戲影像資料。
看來,邪祟躲藏于皮影之後。
而找回時洵的方法,也在皮影之中。
王道長本來還滿懷期待的等着邺澧的回答,然後就看到了對方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沒搭理自己。
王道長:QAQ啊?我說錯話了嗎?
“弟媳……”
王道長往前小跑了幾步,想要叫住邺澧。
卻被馬道長一把拽住了手臂,拖了回來。
“關系再好,就算是一家人,也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
馬道長無奈的說:“你非說一個活人和神像相似,人家不生氣都是修養好的了,你還追問那麼多……那神像恐怕與鬼神或西南供神有關,人家怎麼可能見過?他又不是西南人。”
王道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時情急,一時情急,确實是我不妥當了。”
但走在前面的邺澧,卻将兩人的對話盡數聽在了耳中。
他原本伸向電視機的手微微頓住,沉下來的鋒利眉眼間陰沉如黑夜。
腳下陰影的惡鬼深淵中,群鬼瑟瑟發抖,無一惡鬼膽敢向上逃脫,反而争先恐後的往更深處跑,生怕酆都之主心情不好殺個鬼助助興。
邺澧沒有在意群鬼反應,隻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他見過類似的形象嗎?
見過。
在哪裡?是誰?
千年前的戰場,将士橫屍堆積如山,血流漂橹,土地浸透鮮血三尺又三尺。
唯有最後的主将,撐着長刀,在死屍中站起身。
眉眼間都是殺意,胸臆間都是憤怒的诘問,欲與天地争鋒試長刀,争個對錯道義。
為死去的将士們,求一個天地公道。
邺澧濃密纖長如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身後傳來的對話聲和關切語調,還有身前電視機被開啟後逐漸響起的戲曲鼓點,兩相融為一體,将他從過去血色死寂的記憶中拉回人間。
不過,為何千年前戰将的形象會被雕刻成神像,還被用來鎮守白紙湖?
邺澧皺了下眉,懷疑是否是那時有生人見過了自己,才會留下這樣的形象流傳。
但除了這一尊烏木神像之外,一直以來都并無其他的文字或圖畫流傳下來,在此之前,邺澧也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一尊神像。
在邺澧漫不經心的思考回憶的時候,眼前的電視劇逐漸放映起刻錄在光碟中的皮影戲。
但是邺澧卻在看到了其中的某道影子之後,眼眸微微緊縮,震驚之餘帶上了怒意。
是燕時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