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第8頁)

  但鄭樹木并沒有像燕時洵料想的那樣失态,好像這隻是朋友間閑聊不經意提起的話題,沒有在乎的必要。

  他很快就重新說回了村子的曆史。

  燕時洵靜靜的注視了鄭樹木片刻,都沒有看出他身上有任何異樣。

  是我想多了嗎?

  燕時洵有些疑惑。

  但鄭樹木說的内容,很快還是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一個曆史悠久的村子。

  雖然它看起來和任何一個偏僻的村子都沒什麼不同,但是實際上,這個村子已經存在了上千年。

  皮影戲傳承了二十八代,唱響着村落的過往。

  “别看村子以前是以皮影戲出名的,但實際上,所有的皮影都來源于最開始的那戶白姓人家。”

  說到這,鄭樹木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朝燕時洵問道:“燕先生去看過白師傅嗎?”

  “既然是來參觀皮影的,那怎麼能不去拜訪白師傅,隻有他的皮影戲才是最正宗的。”

  鄭樹木一副為燕時洵着想的模樣,但燕時洵回想起村裡死亡的皮影戲大師們,卻隻覺得疑惑。

  剛剛白三叔所說的村子和皮影沒落的原因,還回蕩在燕時洵的耳邊。

  怎麼會有一種死亡,是隻要學會皮影戲就如影随形。曾經大幾十位皮影匠人的盛況,最終也隻剩下最初的傳承人,就像二十八代以前那樣,隻剩下了最開始掌握皮影技藝的那一脈。

  這讓燕時洵不由得猜測,難不成是白師傅和村中其他人鬧了矛盾,所以想要以這種方式來,收回他的先祖教給其他人的皮影?

  博物館裡的那張海報也是,在短短數年間,白師傅漸漸被排擠出了皮影匠人的圈子,越發邊緣化。

  與其他皮影大師的意氣風發形成對比的,是白師傅愈發沉默木然的臉。

  像是經曆了重大的變故,從此對生命都失去了期待,隻是渾渾噩噩的活着,在等待着什麼來臨。

  當燕時洵問起博物館中的那張海報,說起鄭樹木也在上面的事,鄭樹木摸着下巴回憶了好半天,才像是從很遠前的記憶中想起了這件事。

  他恍然大悟道:“哦,那個時候啊!沒想到燕先生還看到了那張海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白師傅年紀大了吧,和其他人的觀念不太一樣,産生了隔閡也是正常的。”

  鄭樹木對這件事的反應稀松平常,說村裡其他皮影大師和白師傅的不和由來已久,分道揚镳也是正常的。

  但是燕時洵注意到,在鄭樹木在說道其他的皮影大師時,語調明顯低沉了下來,态度很是冷淡。

  他心裡起了疑惑。

  剛剛鄭樹木說起村裡皮影大師們的死亡時,還是一副興奮的模樣,現在說到皮影大師們曾經的輝煌,鄭樹木卻漠然鄙夷,一筆帶過。

  燕時洵感覺得到,鄭樹木對那些人的不屑一顧。

  反倒是不合群、被其他人排擠的白師傅,在鄭樹木話語中的反應要平淡很多。

  于是,燕時洵就像是随口一問,态度自然的道:“不過我看,海報上其他人似乎都是皮影匠人,隻有鄭師傅你一個人是木匠,鄭師傅也是因為聽說了那個有關皮影戲的傳聞,所以才沒有學皮影,而是學的木工嗎?”

  “木工啊……”

  鄭樹木緩緩停下了腳步,感慨般仰起頭,看向遠處的村屋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