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幾眼,接線人員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甚至嘟囔了幾句,說就算這節目一直不平安,但也不能用這個來開玩笑吧,太沒有公德心了,怎麼能占用熱線。
但是當接線人員關掉了直播,卻越想越不對勁。
她重新打開直播,從主屏到各個分屏挨個看過去,眉頭越皺越緊。
不該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睡過去的情況……就好像整個博物館都中了昏睡魔咒,鏡頭下,安靜得可怕。
不過,也有例外。
燕時洵的分屏與所有人都不同。
接線人員仔細看了分屏上的彈幕,發現很多彈幕都提到了燕時洵這裡發生了變化,剛剛還能在鏡頭下看到燕時洵和張無病,但現在,鏡頭下卻空空蕩蕩。
他們兩個人,并沒有在房間裡,隻有電視機還在兀自放着皮影戲,咿咿呀呀的唱腔帶着極具年代感的電流聲,從電視裡傳出來。
接線人員通過彈幕,捋順了現在的情況。
一開始,燕時洵和張無病也像是其他嘉賓一樣,他們在進入這間擺放着皮影影像資料的房間後,看着電視機發起了呆,然後電視機自動打開,皮影戲播放,他們就在房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像是在欣賞着皮影戲。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燕時洵的分屏忽然黑了下來,像是鏡頭被什麼擋住了一樣。
等分屏再亮起來的時候,隻剩下了鏡頭留在原地,兩人卻失去了蹤迹。
鏡頭對着電視機,于是分屏前的觀衆們,就隻能看着電視上皮影戲。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瘦弱的女人扶着圓鼓的肚子,牽着另外一個孩子,狂奔在村路上,而縱使女人拼盡了全力在奔跑,卻還是被身後的村民追趕上了。
就在女人身邊不遠處,湖水蕩漾,而夜幕無星無月,一片漆黑。
“噗通!”一聲巨響。
慌不擇路的女人看不清腳下的路,摔進了湖水中。
求生的本能讓她拼命的伸出手,掙紮着從湖水中伸出頭來,想要求誰來救她。
然而,村民們放慢了追趕的腳步,漸漸圍繞在湖水周圍。
他們站在岸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女人反複狼狽的掙紮,卻沒有任何施救的意思。
幕布上,村民們眼睛的部位隻有空蕩蕩的兩個洞,在一片漆黑中透着光。
他們咧開嘴巴,在笑,在享受女人溺亡前的掙紮帶來的快樂。
就連配樂的曲調也同樣是歡快的,應和着鼓點,像是迫不及待的在等待着女人的死亡。
看着這一幕的觀衆們驚呆了。
他們在屏幕前慢慢放下了手裡的動作,眼神一眨不眨的注視着皮影,被女人的命運攥緊了心髒。
不少人都拼命的在彈幕中祈禱女人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得救。
還有人急切的撥打了熱線電話,說有人逼迫别人跳了湖。
但對方詳細詢問和查證之後,才發現這些都是皮影戲裡的情節,于是嚴厲的教育了打電話的人分清現實和戲劇,把熱線留給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那人懵懵的道了歉,挂斷了電話之後,才慢慢反應了過來,他看的……是皮影戲啊。
可是莫名其妙的,他剛剛真的有種在看着真實發生之事的感覺,好像這個女人是真實存在的,就連她遭遇的危險和絕望,都如此真實,甚至勾動得他都在為這個女人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