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而言,除了那間濱海市老城區的小院子以外的地方,都不是能夠放松警惕的地方,更别提他一直都記着這裡還是在皮影戲中而非現實,就更不可能松懈。
可是這個小女孩……
燕時洵一點知覺都沒有。
小女孩靜靜的看着燕時洵,不發一言。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手裡抱着做工精湛的小木偶人,可愛的面容讓她看起來和同齡人沒什麼不同。不論任何人看到她,都不會對她産生惡感或戒備。
可是,燕時洵卻在她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生人氣息。
――但也沒有鬼氣。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這裡是皮影戲中,小女孩讓燕時洵更加感覺像是個死物。
就像不會有人評價一個雕塑擺件是死是活那樣。
小女孩帶給燕時洵的直覺,也是如此。
在發現燕時洵注意到了自己之後,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甜甜的笑了起來。
“哥哥是來陪甜甜玩的嗎?”
小女孩好奇的問:“哥哥你叫什麼呀?”
她看起來和那些有客人上門時的小孩子沒什麼不同,對陌生人充滿了好奇,有問不完的問題。
如果是白霜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被小女孩可愛得暈乎乎連心都化了。
可惜,燕時洵一向對小孩子沒什麼特殊照顧的想法,他身邊接觸過的隻有一個小孩。
井小寶。
那還是個厲鬼。
――就算在外面揍得整個地獄的厲鬼瑟瑟發抖,就算成為了新任閻王,在燕時洵面前,也永遠是被全方面鎮壓得哭唧唧的胖兔子。
對于小孩子,燕時洵隻有和井小寶相處的經驗。
小女孩要是想要勾起燕時洵對待小孩子的柔軟一面,那她要失望了。
――燕時洵不拎起來揍屁股,已經是看在她是個女孩的份上做出了忍耐了。
況且,燕時洵可沒有忘記,這個看似正常的小女孩,帶給他的是怎樣的戒備和不同尋常的直覺。
所以,即便小女孩圍着燕時洵叽叽喳喳,但燕時洵卻隻是漠然平靜的半垂着眼眸,反倒将小女孩的聲音當做了背景樂,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整個房間的布置。
正如鄭樹木所言,他是個木匠。
不管是院子裡還是房屋裡,到處都能看到鄭樹木作為木匠留下的軌迹。
到處都擺放着成品半成品的木雕,還有随手放置的各個尺寸型号的刻刀。
除了院子裡那些活嘴活眼,與真人無異的木雕偶人以外,房間裡還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飛鳥走獸,山川湖泊,村屋田埂。
它們就像是将現實存在的景色定比例縮小,被鄭樹木用手下的這一柄刻刀,完美的在木頭上進行了重現。
這些也足以證明,鄭樹木是一名技藝精湛高超的木匠,并且他并沒有“偏科”,不是專注于某一類的雕刻,而是無論什麼都能在他手中被複現出來,好像用木頭重新為那些死物死景賦予了生命。
燕時洵覺得,如果這些木雕的影子落在幕布上被放大,那看起來也就和現實沒什麼區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