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其他人就在博物館旁邊的房間裡,她想要告訴他們自己在這裡,趕快從這個詭異的地方離開。
然而到這個時候,白霜才恐懼的發現,就連她的嘴巴也不屬于她了,大腦失去了對四肢和口舌的指揮權,她就像一個植物人,或者魂魄被塞進了人形雕像裡,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種種詭異發生在自己身上,卻連自救或者呼喊求助都做不到。
唯一還能用的,就隻剩下了轉動的眼珠。
白霜強忍着恐懼,拼命回憶着以往燕時洵應對這種情況的模樣,努力讓自己模仿燕時洵,恢複冷靜和思考,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可這一看之下,白霜卻覺得晴天霹靂,整個人傻在了原地。
――她看到,自己視野裡拿着二胡的手,竟然并非印象中人應該有的皮膚模樣。
而是帶着木頭的紋理。
不僅如此,白霜拼命壓制着自己慌亂的呼吸,看清了整個戲院裡,竟然在她剛剛出神慌亂的短短瞬間,就坐滿了人。
或者是别的什麼東西。
戲台下的寬闊中庭擺放着的長椅上,擠擠簇蔟的坐滿了“人”。
他們五官和四肢俱全,乍一看和生人無異。
但是如果仔細看,卻會發現他們雖然五官栩栩如生與真人無異,可眼睛卻是呆滞無神的,眼眶裡沒有眼珠,隻剩下全然的一片黑色,齊刷刷的看向戲台上的幕布,好像是來看戲的人,在靜靜等待鑼鼓開場,好戲上演。
而他們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
分明和白霜一樣,也帶着木頭的紋理。
這一切籠罩在殷紅昏暗的光線中,令人毛骨悚然。
白霜越看越心驚,卻連逃跑或者哭喊都做不到,隻能坐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看着事情走向未知的方向。
這時,幕布後幾個人的竊竊私語傳入了白霜的耳朵裡。
“那個外村人,你解決完了嗎?”
“老哥你放心,我辦事穩妥,昨天晚上就已經處理好了,屍體就扔在庫房的雜物堆裡,等過一陣他家那口子盯着沒那麼緊了,我就把他扔出去埋了,保準沒人發現。”
“他死之前說了嗎?”
“啧啧,做木匠的可真有錢,可比咱們搞這什麼皮影來錢多太多了。”
“早知道我也去當木匠了,誰稀罕學這破玩意兒,又累又不賺錢。”
“現在也就白師傅那個傻子,還在那說什麼堅持……哈!堅持能當飯吃還是能換金子?要不是他家十八代祖宗非要教咱們祖上皮影,咱們會落到現在這窮酸模樣?”
“不過現在也行了,那個外村人搬家過來的時候,你沒看見卡車上那些家夥事嗎?啧啧,那金子,差點閃瞎了我。”
“可不是?咱們雖然入錯了行當,但好在有這麼個肥羊可以宰宰,也還不錯?”
“其實也不怪咱們,要是姓鄭的懂點事,主動把金子和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孝敬咱們,咱們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
“老鄭這個人啊,就是不懂事,死了也不怪不了咱們,下輩子投胎當個聰明人吧……”
讨論的聲音越來越低,鑼鼓響起,覆蓋了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幕布後的燭光點燃,将皮影人物的影子投射在幕布上。
皮影戲開始,而白霜手裡的二胡,也不受她控制的開始演奏。
可是白霜的心,卻冷硬得像是一塊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