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那根本就沒有人,隻有一個黑色的人形剪影。
燕時洵心中一突,迅速意識到可能整個村莊的每一戶人家都是這樣的情況,所以他才沒有看到任何村民,隻聽到了聲音。
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村民。
像是掩人耳目的放映機。
上演着村子裡還有活人的謊言。
燕時洵試探性的伸手落在房門上,輕輕一推。
“吱嘎――!”
常年無人居住的房子,門軸早已經鏽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房間裡,燭火跳動,卻空蕩蕩沒有一人。
就連家具上都肉眼可見厚厚的一層灰塵,房屋内部更是破敗而布滿了青黑色的污漬黴斑,一副久無人住的模樣。
唯有窗前的地方,立着一人。
那人身上穿着多年前的舊式衣服,白慘慘的臉上兩團紅暈,視線直勾勾的看向房門的方向。
燕時洵沒有防備的和那人對上視線,心中一驚之後,才發現那并非真人。
而是皮影人物。
一如白師傅所說,西南皮影戲注重将生活融入曲目。而這個皮影人物,也仿佛是做成了當年住在此處的村民模樣,穿着一樣的衣服,日複一日,不厭其煩的在窗前出現又消失。
影子落在窗戶上,燭火明亮溫暖。
就好像村子依舊維持在曾經的安甯上,一切的悲劇都還沒有發生。
燕時洵本想就此離開這間房屋,去别的人家看看是否也是如此,驗證自己的猜想。
但不等他轉身,忽然就看到那皮影人物原本黑黝黝的眼窩裡,竟然緩緩流下了血淚來。
皮影人物擡起手,靈活精巧的骨架支撐着它如真人一樣的行動,伸向燕時洵。
似乎是想要拽住燕時洵,将他留在這裡。
燈花爆燃,發出一聲火花的鳴響。
刹那間,整個房屋連同着外面的院子全部黑了下來,燕時洵的視野内天旋地轉。
他像是一腳踩進了沼澤裡的旅人,空落落踏不上實地,被黑暗拖拽着滑向深處。
等燕時洵再次睜開眼眸,視野内的黑暗逐漸退去時,他定了定神,發現自己依舊站在村子裡。
隻不過,和剛剛安甯祥和的夜晚村莊不同。
這裡……是山雨欲來前,最後的平靜。
燕時洵看到,自己依舊在剛剛的村屋裡,隻是從擺設和收拾得幹淨整齊的物品上來看,這裡是有人居住的,但是現在人并不在房子裡。
反倒是院子外面,隐隐約約傳來了吵鬧和歡呼聲。
燕時洵推開門,循聲望去,就看到不遠處在夜幕下,一簇簇火把忽上忽下,像是很多舉着火把照明的村民在跑動。
他眯了眯眼眸,随即因為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而心髒一顫,趕緊邁開長腿飛奔向火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