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時洵定定的看着這一幕,忽然間福至心靈的意識到了鄭樹木家院子裡那些木雕偶人,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不等他向旁邊的鄭樹木詢問出口,皮影戲再次動了起來。
木雕偶人從每家每戶走了出來。
它們的動作雖然還有些僵硬,但是五官卻栩栩如生,穿上衣服時看起來和真人一模一樣。
但更加令村民們感到驚悚的是,那些木雕偶人,每一個都有對應長相的村民。
當偶人和村民站在一起的時候,甚至會分不清誰是真人,誰是木雕。
慘叫聲響徹夜空。
大片大片的血迹潑灑泥土,火焰濃煙滾滾。
火光同樣跳躍在燕時洵的眼瞳中。
他緊緊的抿着唇,沒有上前一步,沒有去救那些村民。
燕時洵心下淺淺歎息,暗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他的猜測得以被證實。
白紙湖之名得于多年前附近村子接連的死亡,指的就是鄭樹木複仇的這一次。
但真相卻遠遠不止于此。
既然當年沒有任何人發覺村民們的死亡有蹊跷,甚至能夠放任張無病選中這個地點進行拍攝,就說明當年所有人的死亡最起碼在表面上,都是正常的,可以用科學的理論解釋得通。
這樣,才沒有讓西南的驅鬼者們注意到這裡,消息也沒有傳到官方負責人或是海雲觀那裡。
但是,既然是鄭樹木在操縱着皮影戲,那他不必用虛假的場景來欺騙燕時洵,這一切必然是隻有鄭樹木和白師傅才知道的真相。
所以他們才能用皮影戲,将那一晚的場景複現出來。
表面平靜的死亡,和暗藏在其下另一面截然不同的真相。
矛盾的兩面隻能讓燕時洵想到一種可能――
在那些村民們死亡之前,他們的魂魄,就已經被鄭樹木用替骨之術,置換進了木雕偶人中,然後封鎖進皮影戲裡。
後來,當死亡被外界知道的時候,剩下的那些村民,恐怕也隻剩下了空空如也的軀殼。
反正西南對于所有驅鬼者而言,都是個足夠特殊的地方,因為無論是地府還是酆都,都不曾涉足于此,所以魂魄長期處在遊蕩的狀态中,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
至于整個村子的村民死亡之後,都沒有看到他們的魂魄,也可以被當做新一則令所有人恐懼西南的傳聞,令驅鬼者不敢前來仔細查看。
屍體被匆匆下葬,魂魄留在皮影戲裡,村民們沒有完全的死亡,他們甚至連死亡的安甯都不夠資格擁有,隻能一遍遍被在皮影戲裡被“自己”殺死,承受着所有親人和朋友死亡的痛苦。
就如鄭樹木曾經承受和怨恨的那樣,他把自己的經曆,還給了所有村民。
也因此,因為那些村民在天地眼中已經是死人,所以并沒有察覺他們的魂魄有異,成功被鄭樹木和白師傅聯手騙了過去,隻白紙湖旁邊的,是死物的皮影戲。
而非真正被囚困于天地之外的真實天地。
如果不是這一次張無病誤打誤撞的選擇了白紙湖,說不定這裡不會有任何人發現,直到新的天地徹底成形,威脅甚至取代原本的天地,人間所有的驅鬼者,甚至連同鬼神,都無法再挽回什麼。
這是……
生與死新的循環往複,太極陰陽重新運轉,新的天地和大道将要從虛假中誕生,弄假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