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現在所在之處,和之前的湖中戲院很是相似,同樣的戲台幕布,同樣的台下桌椅和四周殷紅燈籠。
但不同的是,不僅是他和邺澧坐在這裡,節目組所有人,包括馬道長和王道長等人,也都坐在這裡。
他們眼睛直愣愣的往戲台上看去,不像是活人,而像是木雕偶人。
燕時洵心中一驚,想起了之前鄭樹木家院子裡的木雕偶人。
那些偶人是頂替了村民們的身份,永遠的留在了皮影戲裡。而這些偶人……它們恐怕将要頂替的,就是節目組衆人的身份。
一旦真的被鬼嬰得手,那不論這裡發生的事會如何影響外界,節目組的人必将首當其沖的受到傷害,就算能夠将他們的魂魄再從皮影戲裡帶出去,恐怕也會有所損傷。
必須要在鬼嬰有所動作之間,将所有人從戲院裡帶走。
燕時洵打定了注意,就準備動作。
此時戲台上,樂人分坐兩側,幕布落下,燭光在後面随風晃動,将一個女人端坐的模樣映在上面。
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皮影人物出場。
因為白師傅說過,皮影戲和現實必須要一模一樣才能欺瞞過天地,所以燕時洵猜測,鬼嬰想要置換皮影戲和現實,也必須要當着這些木雕偶人的面,上演它們将要取代之人的一生記憶,這樣才能将身份對調。
這也是他們此時坐在戲院裡的原因。
要趕在皮影戲開場之前……
燕時洵剛準備起身,就看到坐在他前面的那道身影動了下。
“燕先生。”
聽聲音,竟是謝麟。
那道身影緩緩轉過頭來,正是謝麟無疑。
隻是他比之前看上去要憔悴太多,不知道是否是幫鬼嬰擋下那一劍造成的。
謝麟看着燕時洵的目光悲涼帶淚,緊皺的眉頭間,像是隐藏着一生的痛苦風霜。
燕時洵在重新看到毀掉了他原本計劃之人的時候,知道按照常理,自己應該發怒或質問。
但是他不需要詢問,就已經知道謝麟心中所想。
所以,他的目光微動,最後卻也隻是一聲歎息。
“謝麟,我知道你有愧于你妹妹。但是你要清楚的是,現在不是你和你妹妹之間的兄妹因果,而是涉及到了整個天地大道,無數生命。”
燕時洵無奈道:“因為你妹妹殺過太多人,連帶着最初救下她,讓她得以活下去的你,都被天地判定為背上了因果,就算你前去地府,恐怕也無法投胎……即便如此,你還要護着她嗎?”
謝麟眼中含淚,他的嘴唇慘白幹涸,卻還是慘笑着道:“可,她是我妹妹啊。”
“她說的沒錯,在最開始,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沒有在别人欺負她的時候,站在她那邊。”
說着,謝麟緩緩站起身,轉身面向燕時洵:“所以我決定,從那之後,我都隻站在她身邊,無論她做什麼……我甘願,在她身邊當一個木雕偶人,永遠陪伴着她。”
眼淚順着謝麟清貴俊美的臉頰淌下來。
他擋在燕時洵和幕布之間,不讓燕時洵看到幕布上漸漸開始上演的戲劇。
“燕先生,我留下了,但你們并非如此。”
“跑!燕先生,帶着其他人,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