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千針刺穿血管的痛苦,眼睜睜看着自己衰弱下去的折磨。
但隻要是成功活下來的惡鬼入骨相,也會因為鬼氣而得到遠超常人的強大力量。
陰陽在此平衡。
燕時洵在将鬼氣從路星星的經脈中盡數導出去之後,邺澧也已經将暫時借出去的這份力量所導緻的後果,都從路星星身上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即便如此,路星星依舊陷入着深度昏迷,眉間雖然不再籠罩着濃重死氣,可面色依舊青黑慘白。
鬼氣對身體的傷害,在他下定決心保護所有人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
燕時洵雙手結印置于路星星的天靈蓋上方,口中念誦起聲調玄妙的符咒,驅邪咒,金光咒,增氣運符咒……對于很多道士而言一輩子都難得一見的符咒,此時都情緒而迅速的從燕時洵口中吐露出來,一層層疊加在路星星身上。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無論是什麼符咒,落在路星星身上,效果都比他印象中的要大打折扣。
那一瞬間,燕時洵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錯愕的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張無病。
“你既然是藏在張無病陰影中,那你能出現在此,就是因為謝姣姣控制下的皮影戲,颠倒了人和鬼的身份,反而讓你得以從另一面翻倒過來。但現在謝姣姣已死,你卻沒有消失……”
再加上符咒的效果被嚴重削弱。
燕時洵所能想到的,唯有一種可能。
――鬼道降臨,并且已經開始生效。
恐怕就在皮影戲外,鬼道也已經取代了大道,主宰一切的從人變成了鬼,陰陽颠倒。
謝姣姣!
燕時洵鋒利的眼眸暗了下來。
他磨了磨後槽牙,心中默念着那個小女孩的名字,沒有料到鬼嬰竟然強大至此,甚至在身死之後,仍舊沒有阻止得了鬼道的蔓延。
可是,鬼嬰的力量從何而來?
甚至在很多年前女人帶着胎兒一并沉入湖水的那個夜裡,單論死亡的怨恨,并不足夠支撐鬼嬰被大道忌憚至此才對。那時候,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起了鬼嬰?
這個念頭在燕時洵心頭一閃而過。
而張無病挑了挑眉,攏着刺繡精美兇獸咆哮的衣袖,輕笑着點了點頭,承認了燕時洵所猜測的真實性。
不需要燕時洵真正說出口,他便已經知道,這位感知敏銳的惡鬼入骨相,已然猜到了真相。
“你發現了啊,燕時洵。”
張無病笑道:“鬼戲之外,仍是鬼戲。除非你能找到真正誕生了鬼道的源頭,否則,它就會繼續蔓延下去,直到徹底取代大道。”
“到那個時候,災難延遲了百年,仍要上演。而很明顯,一旦走到那樣的境地,所有人間的驅鬼者,有心也無力,人間再無可救。”
鬼道……
發絲散落在額前,投下的陰影擋住了燕時洵鋒利的眉眼,讓他的眸光沉沉一片,看起來極為危險。
他在心中默念着這兩個音節,随即輕輕笑了出聲,語帶輕蔑:“妄想傷害生靈,也要有點自知之明。既然已經死亡,那就應該好好呆在地府酆都,不要再不知天高地厚,妄圖颠覆大道,侵擾人間。”
“如果這個道理自己不知道,那就隻好……”
燕時洵将路星星接過來,橫抱在懷中緩緩站起身,眼神冰冷。
“我來教教它們,怎麼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