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蝼蟻尚有善惡,又何況生人惡鬼?
鄭木匠家的兩個孩子,一個跪倒在湖邊,滿心仇恨。
另一個在湖底,引來了舊酆都殘留的鬼氣向她聚攏。
以此,鬼嬰出世。
舊酆都中堆積了數千年的怨恨和惡意,都在謝姣姣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數千年積攢下來的所有因果,都以鬼嬰為牽引,開始了不可逆轉的爆發。
當大道想要阻止的時候,卻被鄭樹木和謝麟等人接連阻攔,因此錯過了最好的攔截時機,終于還是在鬼氣的意志下,讓鬼嬰成長到了足以抗衡天地的地步。
即便燕時洵于死局中力挽狂瀾,利用另一個鄭木匠家的孩子鄭樹木殺死了鬼嬰,但是,鬼道依舊在蔓延。
雖然邺澧的力量因為烏木神像的存在而被壓制了許多,但是作為酆都之主,立于群鬼之上的存在,他還是在離開鬼戲之後,清晰的感知到了鬼道颠倒乾坤,是怎樣的感受。
――仿佛他立于大道之上。
整片天地都于他的掌中,任由生殺奪予。
作為鬼神,在鬼道控制的天地中,自然比以往天道當道的時候還要來得自在強大。
邺澧相信,閻王此時也和他有相似的感受。
看閻王剛剛反殺荒村偶人時的愉快,就能夠看出來了。
除了閻王百年來積壓的對于大道的不滿,讓他想要将這份不快宣洩出來,同樣也是因為突然暴增的力量。
如果是尋常鬼神,恐怕會因此而貪戀這份美妙的感受,不願意再去匡扶乾坤。
但是在這裡的,卻是邺澧。
這位對于人間和權力,從來都沒有絲毫溫情眷戀的鬼神。
閻王在意識到邺澧在看向他之後,也沉思着敲了敲手中折扇,大概猜到了邺澧的想法。
能動搖邺澧的……大概隻有來自于燕時洵的溫柔鄉吧。
閻王轉了轉眼眸,看向燕時洵的眼神帶上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個小蠢蛋一直都是單身來着,這樣日日跟在燕時洵這對夫妻身邊,啧啧啧,小蠢蛋都快變成燈泡蛋了。
除了兩位本就知曉天地真相的鬼神之外,無論是道長還是救援隊的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官方負責人慢了半拍,才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帶,指着白紙湖半天沒組織好語言。
“燕先生的意思……”
負責人看了眼白紙湖,猶豫着詢問道:“是說我們要去湖底嗎?”
燕時洵自然而然的點了點頭。
這不是當然的嗎?不然呢,站在湖邊釣魚等着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往湖底,找到進入舊酆都的方法,又如何能破局?
燕時洵對誕生于鬼嬰中的鬼道看得很透徹,他很清楚,既然鬼道發展到現在,甚至已經隐隐壓過烏木神像,繼續向外蔓延,那想要徹底消除鬼道,就已經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
鬼道在西南,一如大道之于天地。
而反抗天地,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