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星喊過邺澧一聲師嬸,于是,從不對人間過多垂眼的酆都之主,也願意庇護他一路,真的将他視為自己的子侄。
燕時洵和幾位道長都站在醫療車旁邊,注視着醫療人員有條不紊的為路星星處理一身的猙獰傷口。
他垂眼,看向路星星安詳卻慘白冰冷的睡顔。
“道長,先送星星回海雲觀吧。”
燕時洵輕聲道:“海雲觀有多年累積下來的陣法,可以聚集生機,也能滋養星星的魂魄,對他有好處。”
“我不在星星身邊的時候,他就拜托道長們照顧了。”
道長鄭重的點頭:“燕道友,你放心,這孩子也是我師侄,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們會照顧好他,不會有半分疏漏。”
說着,他歎了口氣,難過的低聲喃喃道:“這要怎麼告訴宋道長才好,唉……”
來的時候是個活蹦亂跳的,回去的時候,卻是冰冷冷躺着送回去的。
宋道長在星星臨走前,還氣呼呼的說,等他一定要盯着他背完經書才放人,絕不能讓這臭小子找到機會偷溜。
可現在,路星星再也不會跑了。
路星星的事情,也使得所有人的心情都低落了下來。
但是,後續的收尾工作還要繼續。
除了幾名道長被抽調出來守在臨時營地之外,其他的道長都進入皮影博物館旁邊的整片山脈,地毯式檢查鬼氣,隻要看到,必會清除幹淨。
而皮影博物館内很多沾染了邪祟之氣的物件,也都被道長們一一驅除穢氣,準備交給随後會來的專家組。
西南鬼戲畢竟流傳了千年的時間,對于西南的風土人情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能夠保留的話,專家還是希望盡可能的保留和傳承。
雖然木雕和皮影戲将衆人吓得驚慌失色,但抛開邪祟不談,它們确實是優秀的文化,代表了匠人登峰造極的藝術水準。
這部分事情在被完全移交出去之前,導演組又有的忙了。
不過現在,他們還在幫着救援隊員們清理現場,盡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副導演想要找張無病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沒有回來,頓時慌了神。
“完了,張導沒回來啊!”
副導演慌慌張張的去找燕時洵,拉着他的手臂急得快哭了:“以張導那個倒黴催的體質,他這要是撞見鬼了,不比路星星還要慘呐?燕哥,燕哥你得找找張導啊!你們關系這麼好,不能放棄他啊!”
聽到副導演焦急的聲音,燕時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張無病遇到鬼,肯定是張無病慘。但是現在在這裡的,卻是閻王,遇到鬼,大概是鬼先跑。
“沒丢。”
燕時洵漫不經心的一擡手,指了指不遠處正與官方負責人說話的人:“那不是他嗎?張大病。”
副導演将信将疑的看過去,這才發現,一直站在官方負責人旁邊的那位長衫青年,就是張無病。
但那人身姿挺拔,清貴俊美的面容上帶着輕淺笑意,久居高位的氣場在無形中影響着周圍,他手持折扇,白皙修長的手指随意搭在手臂上,像是萬事不入眼的清貴仙人。
無論怎麼看,都與副導演熟悉的那個哭唧唧求助的張導演不同。
可偏偏細看之下,長相五官似乎又差不多……
如果這話不是燕時洵說的,副導演甚至要懷疑是不是在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