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主人家已經死亡,放的,又是自己的屍體。
這個村莊在被用作義莊之前,恐怕就已經全員死亡,并且死因,是蓄意謀殺。
否則無法解釋外面那些頭骨上面,為什麼會有重擊傷。
殺人者或許對這個村子還心存忌憚,就在殺了人之後,将死亡的村人全都割下了頭顱,将頭顱扔了出去,而屍身放在薄棺裡。
這樣一來,屍首異處,鬼魂就看不到自己的仇人在哪裡。
而殺人者雖然擔憂屍體下葬後,鬼魂去往陰曹地府,向閻王告自己的狀,卻還是給了無頭屍一具薄棺。
假惺惺的僞善,安慰自己這樣就算是妥善處理好了屍體,不必擔憂鬼魂托夢複仇,指責自己不安葬于死者。
可死亡的村人,卻什麼都記得。
怨氣不散,屍身不腐。
燕時洵看着眼前鮮活柔軟如生人的屍骸,忽然發現屍骸的袖口,好像有一截焦黃的紙張露出來。
他立刻靠近了屍骸,伸手向無頭屍的袖口伸去,想要将那紙張抽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
但就在燕時洵的手指幾乎要碰到紙張的時候,異變突生!
屍體的手掌突然暴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攥住了燕時洵的手腕,死死的捏住他,不讓他靠近袖口。
燕時洵錯愕。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無頭屍柔軟卻沒有半分溫度的肌膚,像是蛇一樣纏在自己的手腕上,即便他自己在看到濕屍後就對此早有準備,心中并無懼怕,但身體的本能反應,還是讓他手臂上瞬間汗毛直立。
但下一刻,不等燕時洵做出反應,那無頭屍卻又重新放開了燕時洵的手腕,手臂軟軟的垂了下去。
無頭屍的雙手交握放在腹部上,頭頂和腳下都用朱砂黃符畫着符咒,四肢更是各被長釘死死的釘在木頭上,像是在防止屍體起屍複仇。
可這些,卻絲毫不妨礙無頭屍剛剛的動作。
等燕時洵再看去時,無頭屍已經沒有任何動作,反而安詳的就和尋常屍骸沒什麼區别。
好像剛剛屍體猛然“複活”抓住他手腕的事,完全是他的臆想一般。
燕時洵不由得回身看向閻王,想要向他求證。
但閻王在看到數量如此衆多的棺木之後,就在驚訝之後,開始一具具開棺查驗,并沒有關注燕時洵。
反倒是邺澧眉眼緊皺,似有發怒之意。
燕時洵瞬間了然,得到了答案之後重新轉回視線,看向眼前的屍骸。
不知是否是錯覺,義莊内的溫度,要比外界低很多。
若有若無的冷風一直在身邊回蕩,順着衣領的縫隙鑽進去,寒意貼着皮膚一路向下。
皎潔的月光将屍骸照得格外瑩白,柔軟的皮膚幾乎到了透明的地步。
因為閻王打開了數具棺木的緣故,原本釘在無頭屍頭頂腳下的黃符,都在随風發出着嘩啦啦的聲響,使得陰冷死寂的環境,顯得更為可怖。
明明是再脆弱不過的黃紙,但是百年時間過去,黃紙卻依舊如新,并無半點腐爛。
就連上面的朱砂,也依舊鮮紅如血。
這樣的場景讓人不由得在想,是不是其他的棺木中,無頭屍也早已經“複活”,隻等人毫無防備的走到棺木旁邊,就會起屍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