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壓抑的重量,是整個天地所有生靈的重量,而那些生命,正是他想要保護的對象。
如果他退縮了,猶豫了,那他就辜負了自己挑在肩上的重量。
燕時洵很清楚,從李乘雲死後,自己就必須獨當一面,無論是怎樣的艱難之事,他都必須擋在所有人面前,獨自一人扛下來。
哪怕是天塌了,他也要撐住。
不可以,停……
冷汗順着燕時洵的額角流淌下來,落進眼眸中,帶來一陣刺痛。
劇痛和窒息的壓迫感之下,燕時洵已經開始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隻有混雜着搖晃的黑暗和光亮,在他的視野中忽明忽暗。
就連腳下行走的動作都已經開始變得機械,隻剩下意志力在撐着這具已經到了極限的軀殼,不讓他倒下。
邺,澧……
而在恍惚間,燕時洵好像看到那道被自己挂心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不遠處,張開雙臂在向着自己微笑。
好像在等着他撲向他的懷裡。
燕時洵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力竭之下,已經開始産生幻覺了。
他艱難的擡起手臂,揉了揉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視野重新清晰起來。
當他再次擡眼看去時,就發現之前邺澧的身影确實是自己的幻覺。
但另一個卻不是。
一具通體純黑的棺木,就在自己不遠處的石台上擺放着。
沉重的棺木釘死了棺釘,被以鄭重的姿态恭敬的放在溶洞的最深處,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燕時洵還沒有上前查看,就已經從魂魄裡親切的本能中察覺到,這就是放置邺澧屍骸的棺木。
終于……
纖長的眼睫顫了顫,一滴汗珠墜落。
燕時洵輕輕笑了出來。
他咬緊了牙關,拼命邁開自己已經酸痛到失去存在感的雙腿,讓自己加快速度走向那具棺木。
他的愛人,就在那裡等着他。
燕時洵修長的手掌落在了棺木上。
那一瞬間,一股力量帶着微涼的氣息,猛地從棺木湧向燕時洵,迅速充盈了他已經空蕩蕩的經脈,代替他之前消耗一空的力量,繼續支撐着他的身軀。
燕時洵能夠感覺得到,自己剛剛力竭到劇痛的身軀,迅速被撫平了疲憊,微涼的氣息使得他像是走進了熾烈夏日的空調房裡,瞬間讓他有了舒适之感,就連皺緊的眉眼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熟悉的氣息讓燕時洵知道,這是邺澧在将力量交給他。
這人啊……即便隻是一具棺木中的骸骨,竟然也如此細心嗎?
燕時洵不由得動容,輕笑了起來,眼眸中是無法掩飾的愛意。
那股力量像是不僅流淌在他的經脈中,也流淌進了他的心間。
他扶着棺木稍作休息,便立刻整肅了神情,站直了身軀仔細打量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