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因為他們怕死,不然克勞恩就不會死。
但那雙眸子的眼中并未有任何冷漠,反而是星點頻閃螺旋倒轉的掃視了周圍一圈,順便瞥了一眼那三位沉默的信徒,而後發出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譏嘲:
“嗤——
有趣,但無用。”
說完,祂就離開了......
祂未曾對現場的“渎神者”施以懲罰,也未曾對台上四分五裂的追随者降下恩賜,那抹刺眼的鮮紅還塗抹在暗紅色的帷幕上,血點噴濺出的弧度,恰似剛剛那聲譏嘲。
但什麼都不做大概就是祂對這些人最大的懲罰了,失去了神明的庇佑,破滅了心中最後一絲希望,桑德萊斯的居民們在離開的那一瞬,徹底的瘋了。
真瘋了。
他們的臉色先是慘白如紙,而後又赤紅如血,他們怒目圓瞪看向第一位質疑神明使者克勞恩的人,似乎覺得隻要殺了他,就能挽回神明的注視,得到恩主的諒解。
于是第二抹血色的譏嘲被濺射在了那劇場的幕布之上,緊接着,是第三抹、第四抹、第五、第六......然後無窮無盡......
直到那些溫熱的液體将那幕布侵染的血色欲滴,拉緊幕布的繩索終于不堪其重徹底松散,将那嶄新的帷幕完完全全的垂落下來。
至此,這出上演在桑德萊斯的荒誕劇目,在三個玩家的震撼注視之中迎來了終局。
所有人都死了,整個歡欣劇場裡灑滿了軀體的碎片,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正如舞台中央那四分五裂的小醜碎屍一般,整個“桑德萊斯”都碎成了碎片。
而後時間開始加速,記憶翻回過去,那鮮紅的血液快速黯淡凝固,那破碎的肢體逐漸腐爛朽化,劇場之外的暴雪更猛烈了,在那幾乎凍結人心的風雪狂潮之中還夾雜着無數奇形怪狀這樣那樣的實驗廢料。
看起來理質之塔加速了實驗場的廢棄。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桑德萊斯的過去便再次成為了過去。
故事到這裡似乎已經結束了,但是别忘了,結束的是桑德萊斯的故事,而見證了這一切的玩家們,此時此刻看着眼前這鏽爛的舞台、朽化的座椅、幹癟的碎屍以及凍幹的血漬,陷入了沉思。
尤其是程實,他從剛剛樂子神降臨開始,視線就未曾離開過舞台上克勞恩的碎屍塊,他覺得那些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類似食謊之舌的碎片,但一直等到現在都不曾看到這些屍塊有什麼動靜。
不過這難不倒程實,因為他的腦子裡早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試想,如果愚戲的碎片真的存在,并且就是因為小醜的四分五裂而演化變來的,那麼如果将小醜複活在當下的舞台上,是否有可能通過這種方法直接将所有的碎片......
一次性集齊?
會有這種漏子可撿嗎?
還真不一定!
程實眉頭一挑,心思活絡起來。
他還記得樂子神走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瞥,想想看,就算樂子神對桑德萊斯的這些凡人不屑一顧,但祂為何會不理睬一個如此虔誠的追随者呢?
有一說一,克勞恩哪怕再“聖母”,他的一舉一動都完美的契合了的意志,他的每一場演出更是直達虛假的本質,他用荒誕為樂子神傳播神名,用欺瞞為樂子神擴散信仰,一位遠比自己“虔誠”的信徒,祂沒有理由就這麼不理不睬的放棄。
除非......
祂根本沒想放棄,而是早就把拯救小醜的機會留給了......有準備的人。
想到這裡,程實笑了。
原來一切都在這兒等着呢,原來拯救小醜的是另一個小醜,這一幕像極了剛剛舞台上小醜用另一個小醜來拯救桑德萊斯的場景。
未來和過去,終究是編成了一個沾染着色彩的圓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