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樹喊停,這一條順利拍完。
陸文原形畢露,急忙彎下腰拍褲腿,一邊拍一邊走,走到導演那兒,餘光裡出現瞿燕庭的輪廓。
他站好,有點忐忑地等評價。
任樹很滿意:“三個人都比較穩。小陸是主角,表現不錯,比我預想的更好。”
瞿燕庭沒有異議,這場戲需要演員自己去雕琢。通過肢體細節展現主動,陸文把握得很好,而在神态裡,陸文多給出了一份純情。
這份純情令葉小武倍顯真誠,令整段戲更有初戀的青澀感,是意外之喜。
拍攝前的緊張一掃而空,陸文要去準備下一場,臨走,用眼神雪洗昨天的恥辱,犀利地看了瞿燕庭一眼。
瞿燕庭隻顧着腰疼,毫無察覺。
工作人員過來搬機器,任樹拎上水杯:“要換地方了,下一場在教學樓。”
教學樓有大量群演,瞿燕庭欠一欠身:“我不過去了。”
任樹說:“那你歇一會兒,演員都去拍攝,三輛房車随便挑一輛,瞧你困的。”
所有人轉移到教學樓,一場戲拍完,片場的氣氛活躍不少。陸文和阮風對下一場戲的台詞,你來我往中阮風飙出一句方言。
陸文好奇道:“是重慶話麼?”
阮風說:“四川話。”
陸文恍然大悟:“哦對,百科上說你是四川人。”
“我品種不太純。”阮風道,“其實我是北方人,小時候去了四川,在四川長大的。”
葉杉和葉小武就是半路南遷,陸文思及阮風和瞿燕庭的關系,說:“你的經曆很像男主角,名氣也大,演男主角挺合适的。”
阮風沉默數秒,說得極輕:“不,我并不像。”
陸文沒聽見,在琢磨瞿燕庭為什麼不讓阮風演男一号。
琢磨了半天,他想,大概是因為他更帥吧。
接下來拍攝一些瑣碎的校園鏡頭,葉杉是三流學校中的異類,葉小武則是重點高中裡的奇葩。他搗蛋、愛起哄、熱心義氣,在每個班都有好哥們兒,和葉杉的處境完全相反。
一直拍攝到下午,陸文今晚排了一場大夜,現在有三個鐘頭的休息時間。
陸文返回房車,一上去是小客廳,迫不及待地脫下校服外套,一邊走一邊撸下襯衫。走到裡間的卡座旁,他光着膀子猛然愣住。
卡座上居然窩着一個人。
那個人居然還是瞿燕庭。
車窗邊,瞿燕庭身體微躬,一隻手肘搭窗台上,握拳支撐在太陽穴處。他在睡覺,呼吸聲很輕,像疲憊一天搭末班車的上班族。
陸文呆滞片刻,收回解褲腰帶的手,撿起襯衫重新套上。他在自己的房車裡局促起來,不敢換衣服,不敢哼歌,連動作也無意識地放輕。
他在桌對面坐下,桌上的遊戲機、半杯水、潤唇膏,所有物品都原封未動。窗簾仍然卷着,毯子疊得整整齊齊。
瞿燕庭什麼都沒碰,隻安分地借了一席地方。
陸文審視一圈,目光終于投向對面的不速之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