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感覺的,
瞿燕庭能感覺到陸文在刻意保持距離,或是回避什麼。他稍一思索,此時沒有第四個人在場,隻能是因為這名年輕的護士。
走來床邊,護士彎腰拆解瞿燕庭手背的膠布,說:“有點回血了。”
陸文終于直起頸椎,
眼也擡起來,朝病床上望過去。他聽見瞿燕庭按鈴便回來了,衣袖挽在手肘還沒放下來。
“腫了。”護士說,“估計會淤青。”
瞿燕庭沒關系,結果陸文反倒有意見,也似是怨他不靠譜:“這麼大個人了,沒人看着都不知道早點按鈴。”
護士說:“那你應該看着呀,你不是陪床嗎?”
瞿燕庭順勢問:“你剛才去哪了?”
陸文說:“拉屎。”
護士笑了:“他去我們護士站了,測血壓。”
輸液針拔出來,瞿燕庭按住針孔,鼓脹的手背隐隐作痛。他問:“你不舒服?”
護士摘下空藥袋,替陸文回答:“血壓還可以,但是心率過速,等下可以再測一次。”
陸文沒料到護士會說出來,臉色變得更紅,頸椎再度低下去,兀自在床尾惱羞成怒。
不出血了,瞿燕庭松開手掀被子,挪到床邊垂下雙腿穿鞋。他不想在醫院過夜,洗漱不便,而且明早和工作室有文件要溝通。
雖然退了燒,猛一下地仍有些暈,瞿燕庭擦着床沿兒踱到床尾。
陸文依舊别扭,不肯大大方方地端起下巴,當瞿燕庭涉入他的視野,僅一秒,他稍稍平複的心率重攀高峰。
瞿燕庭愈發奇怪,護士已經出去了,這二百五怎麼還這德行?
拿起搭在床尾闆的外套,他一邊穿一邊猜測:“你說要号碼的護士,就是她?”
陸文心裡“撲通”一聲,如大鴨子入水。瞿燕庭果然喜歡他,這就迫不及待地盤問他了。
他的暫時性頸椎病忽然好了,梗起脖子回答:“對,就是她。”
瞿燕庭心道,看來測血壓是為了搭讪,還挺有招兒的。但心率那麼快,說明陸文确實對人家動心?
畢竟是公衆人物,感情生活應當慎重一點,他問:“那你要到号碼了麼?”
陸文嚴正道:“這是我的隐私。”
瞿燕庭無意打探,隻擔心傍晚一個約會對象,夜晚又一個心動對象,哪天搞出對劇組不利的事件來。
他提醒:“那你保護好隐私,不要鬧出绯聞。”
陸文聽懂了,瞿燕庭在敲打他。不要鬧绯聞就是不要聯系,不聯系就沒感情,沒感情就繼續單身。
八字沒一撇呢,瞿燕庭已經對他有“占有欲”了?
離開醫院叫了輛出租車,瞿燕庭不喜歡離司機很近,坐在駕駛位斜對角的後排。陸文從小有司機接送,也都是坐在後面。
與來時不同,陸文盡可能遠離瞿燕庭,緊挨車門,全程無聲地對着窗外。
駛上一條街,街邊的樹上挂滿小彩燈,亮光塗滿玻璃窗,陡然映出車廂内的一切。陸文猝不及防,看見瞿燕庭靠在另一邊,雙臂交疊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