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望即刻懂了:“幫你脫身是吧?”
“對,能配合好吧?”陸文問。
蘇望不屑道:“小意思,咱倆這默契。”
安排妥當,陸文去穿衣服,鑽入滿滿當當的衣帽間。
挂線後,瞿燕庭簡單沖了個澡,對完戲應該很晚了,可以直接上床睡覺。
剛要吹頭發,門鈴響了,瞿燕庭去開門,本面無表情,敞開門後瞳孔微微放大。
門外,陸文穿着繁複的三件套。襯衫一絲不苟地系到頂,馬甲,暗扣的,外套,雙排扣的。褲子是修身款,紮在一雙锃亮的短靴裡。外面套一件厚重的羊絨大衣,纏一條毛圍巾。
瞿燕庭以為來了個愛斯基摩人,奇怪道:“你怎麼穿成這樣?”
這樣比較難脫,有安全感,陸文回答:“晚上有點冷,我體寒。”
瞿燕庭半信半疑,錯身讓開路:“進來吧。”
陸文把心一橫,跟在瞿燕庭身後進屋。他注意到瞿燕庭绯色的耳廓、滴水的頭發,這副濕漉漉的模樣顯然是剛洗完澡。
至于洗澡的原因不言而喻,是為了迎接他。
走到客廳,陸文趁瞿燕庭不注意抹了把汗。茶幾上有電腦和劇本,也有紙筆,場景布置得還挺逼真。
酒店沒有影印設備,隻能看電子文件,瞿燕庭把電腦放在茶幾一角,他和陸文隔着桌角坐在地毯上。
穿太厚了,陸文又大隻,憋屈地擰巴着身體。他強烈懷疑看劇本是子虛烏有,問:“瞿老師,改完的劇本呢?”
瞿燕庭按壓觸控闆,屏幕亮起來,赫然是第78場戲的劇本。
陸文服了,瞿燕庭為了泡他也太努力了。
“先看一遍。”瞿燕庭說。
陸文的下巴收在圍巾裡,壓眉擡目,擦着茶幾邊沿瞄向身旁。瞿燕庭坐那兒,離他兩拳遠,精緻的鼻梁在燈下閃閃發光,神情沉靜如一位君子。
他在偷看,看得心亂,而所有亂糟糟的情緒都浮于心頭,最深處的其實是一份失落。因為那些令他感激的幫助與關懷,都隻是瞿燕庭的手段。
倏地,瞿燕庭回望,眼睫輕輕一撩似扇動的蝶翅。
陸文立刻避開,心虛地說:“我看完了。”
“嗯,我代替楊老師。”瞿燕庭朝茶幾上的紙筆努努嘴,“先對一遍詞,做好筆記。”
白紙壓在筆記本下面,陸文粗手粗腳地一拽,将筆記本甩到了地毯上。他捏住皮質封面拎起來,松散的紙頁間又掉出幾張橫格紙。
陸文撿起,認出紙上的字迹。他寫的,他蹲在門口,一張一張地塞進門縫裡面,瞿燕庭居然一直收着沒丢。
不會當定情信物了吧?
筆記本上有工作要務,瞿燕庭一把奪回,連帶那幾張紙,夾進去,用眼神罵了句“冒失”。
陸文心想,這大概就叫害羞吧。
教戲,這場戲的情感很細膩,瞿燕庭一句句地講。陸文彎腰趴在茶幾上記筆記,一手好字是兒時被陸戰擎逼着練的,但寫得很慢。
瞿燕庭放緩語速,恍惚間憶起給弟弟聽寫生詞。一遍結束,他遞上一支紅筆:“下一遍摳細節,用紅色标注。”
陸文貼身的短袖已經汗濕了,他偷偷看表,快十二點半,前戲要不要這麼長啊……他甚至想,折騰完這些,瞿燕庭還有勁兒潛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