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6頁)

  關于瞿燕庭今夜的表現和反應,以及瞿燕庭對門鈴、來電鈴音的抵觸,他不認為這些是正常的,但也無法斷定是病态的,他想了解更多。

  另外,葉杉和葉小武的某些特質投射在瞿燕庭的身上,是單純的巧合,還是靈感來源,又或是一種自我經曆的記錄?倘若是後者,哪部分是創作,哪部分是瞿燕庭曾經真實的人生?

  陸文反複斟酌,怕莽撞地說錯話,怕觸及瞿燕庭的隐私,瞻前顧後久久開不了口。

  一碟蝦滑吃完,類似酒過三巡,他鼓起勇氣叫了聲“瞿老師”。

  瞿燕庭隔着袅袅的白色熱氣擡頭,額上有薄汗,與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汗水截然不同,他放松,自然,唇齒毫無防備地微張,呼着辣乎乎的氣息。

  千言萬語都哽住了,陸文問不出一個字。

  他慫也好,怯也罷,此時此刻改變了主意。他的好奇和關心并不重要,他更想讓瞿燕庭無負擔地吃好這一頓飯,離開火鍋店時依然身心惬意。

  “怎麼了?”瞿燕庭問。

  陸文抽出紙巾:“擦一擦汗。”

  “謝謝。”瞿燕庭忽然笑了,紅唇黑眼,在燈下明豔又鮮活,“我給你點了一份豬腦。”

  陸文有點呆:“啊?”

  瞿燕庭說:“以形補形。”

  陸文恍覺真心錯付:“……過分了啊。”

  瞿燕庭從餐架上端起來,小小的一份,腦子樣,愛吃的人垂涎,不愛的人退避三舍。

  陸文皺眉撇嘴,嫌棄極了,仿佛瞿燕庭敢把腦子下到鍋裡,他下一刻就會擡腳走人。

  關鍵時刻,手機響了,悶悶的從藤編筐子裡飄出來。

  陸文的手機就在桌上,他立即幸災樂禍地幫忙掀開蓋子。瞿燕庭擱下豬腦,不情不願地從大衣口袋中摸出手機。

  屏幕上閃爍着“阮”字。

  陸文瞥見了,被火鍋烘熱的身體驟然冷卻。

  仿佛午夜夢醒,也像是一記耳光抽在臉上,他今晚暫且不去糾結的東西悉數複活,取代滾燙的紅白鴛鴦,橫亘在他和瞿燕庭之間。

  “喂?”瞿燕庭滑開通話鍵。

  派對還沒結束,在外面打電話不方便,阮風的聲音有些小:“哥,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這是第二通,第一通時樓下正吵嚷,瞿燕庭沒聽到,他解釋:“周圍不安靜,不是故意的。”

  “那你去哪了?”阮風說,“我找了你好幾圈。”

  瞿燕庭道:“唱完歌,我先走了。”

  阮風關切道:“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事,你别擔心。”瞿燕庭偏過頭,窗外有淡淡的月光。

  陸文神情黯淡,他不聾,聽得出瞿燕庭對阮風的溫柔和寵愛,并且是當着他的面。分神的一秒,箸尖的牛肉滑落湯底。

  有一些雜音,阮風問:“哥,你在酒店嗎?”

  “在外面吃火鍋。”瞿燕庭習慣性叮囑,語氣帶着家長式的命令意味,“你少喝一點酒。”

  “我知道了。”阮風不免疑惑,“哥,你一個人吃火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