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輸液那一晚,我去測血壓,心率那麼快都是因為你,你給我吓的!”
“你給我發520,我活這麼大第一次收這個數,當然會激動。”
“阮風托我給你帶葡萄,我也很痛苦啊,那葡萄你吃着可口,但我拿着燙手!”
“晚上去你房間,我吓他媽死,怕你威逼利誘,又怕你霸王硬上弓。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不小心打開投影儀,居然把你惹毛了!”
一幕幕畫面閃回,陸文将這些天堵在胸腔的糾結全部傾瀉,能招的全招了,從頸椎折斷到下巴微擡,荒蕪的心緒中漸漸釀出一絲委屈。
他受的刺激難道不大嗎?
誰讓阮風當初進門時摟摟抱抱,誰讓瞿燕庭笑得溫柔親昵,誰讓這兄弟倆大半夜見面?
陸文可憐巴巴地:“我是有不對,可完全都是我的錯嗎?你對我好,總不是我的幻想吧?阮風都知道那樣編感人,也不怪我會想歪!”
瞿燕庭太陽穴脹疼:“還成我的錯了?”
“至少你誤導我了!”陸文嚷道,“好幾輛房車,你隻坐我的。拍車禍戲,你摸我的臉。遊泳那晚,你還揉我的頭,我沒腦子都是你給揉沒的!我給你塞的紙條,你一直留着,康乃馨都蔫兒成那死樣了,你現在還插着!”
瞿燕庭氣得眼窩發燙:“你要耍無賴是不是?”
“我說的都是事實!”陸文梗着脖子,“在出租車上,你說我和阮風很像,你知道這一句話帶給我多大困擾嗎!”
瞿燕庭忍無可忍:“那是因為我把你當弟弟!”
陸文刹那間啞火。
怔怔地,脹滿情緒的心髒仿佛被紮了一針,一下子空了,癟了。瞿燕庭拿他當弟弟,那所有的舉動都變得合理了。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像顆漏氣的皮球。
良久,陸文放棄一切辯駁,認栽了,毫無掙紮地道歉:“瞿老師,對不起。”
瞿燕庭彎起食指,用指關節頂了頂眉心,認識陸文的這段日子,一輩子的烏龍都加速搞完了。
他不想再為一場荒唐勞心,說:“我和小風的關系,希望你能保密。”
“我會的。”陸文承諾。
牆上的鐘将近零點,瞿燕庭湧起一股疲倦,放出赦令:“回去吧。”
陸文終于能脫逃,動作卻緩慢如機械。一切是誤會,瞿燕庭和阮風不是那種關系,瞿燕庭也不想潛他,甚至拿他當弟弟看待。
可是,他為什麼覺不出一絲安慰?
發生這一遭,瞿燕庭還會理他嗎?
陸文不禁停下來,希冀不敵忐忑,但不敢再憋着話,要問個清楚:“瞿老師,我們還能像之前那樣相處嗎?”
瞿燕庭答得很輕:“恐怕不能。”
陸文點點頭,拖着步子離開,走到玄關,高大的背影再次停住,決然地殺了個回馬槍。
他沖到瞿燕庭面前,在對方的膝旁蹲下,裡子面子都丢沒了,還有什麼所謂,他仰着臉:“我再也不幹這種腦殘事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瞿燕庭去拉他:“你先起來。”
“我……這是我的極限了,”陸文有些慌,“我幹不出更傻逼的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瞿燕庭短暫的失語,這個蹲在這兒求他的人,也是守在洗手間門外保護他的人。今夜的驚和惱,全部軟化成一灘拘不起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