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離開,
陸文扒窗欣賞故鄉的街景,
數月時間過得真快,此刻終于有了回家的實感。
老鄭問:“拍戲好不好玩兒?”
“還行,有時候特慘。”陸文就怕人問,他刹不住,“有場戲,我跟劇裡的媽發生沖突,
我哭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
“真哭啊?”老鄭很好奇,“還是滴眼藥水?”
陸文說:“當然是真哭!那流淚量眼藥水哪夠,得輸液瓶子。”
老鄭樂得抻了抻領帶,怕嗆着:“小崽子,我怎麼覺得你忽悠我呢?”
“我忽悠你幹嗎?”陸文披露道,“不光哭,我還跪下了呢,不信播出的時候你看看。”
老鄭直瞪眼,他看看不要緊,千萬不能讓陸戰擎看見,要是陸戰擎看見親兒子給别人下跪,能一拳頭把屏幕搗碎。
陸文繪聲繪色地講,一邊打開包,很有票販子氣質地掏出阮風的簽名照,老鄭的愛女是阮風的粉絲,他特意要的。
講得口渴,陸文開一罐氣泡水,老鄭在他閉嘴的間隙插話:“這幾天放松放松,想去哪玩兒,要不要出國?”
這意思是給安排私人飛機,畢竟還沒真正殺青,陸文恐怕時間不夠,回答:“不了,先跟朋友們聚聚吧。”
邁巴赫平穩地奔馳着,進入市區商圈,繁華的都市氣息漸濃,繞過盤橋,離遠方的摩天樓群越來越近。
其中兩棟大廈比鄰,以空中廊橋銜接,深藍色的玻璃外牆映着陽光流雲。一棟是寰陸建設,一棟是寰陸時代,合起來是寰陸集團的總部。
老鄭問:“要不要去逛一圈?”
“不用。”陸文沒興趣地說,“看它沒倒閉我就放心了。”
老鄭哼道:“有膽子見了你爸再說一次。”
陸文喝口水,咽下去才咂出味兒來,再看老鄭高深莫測的嘴角,他驚訝地問
:“我爸不會在家等我吧?”
兩小時後,南灣一處帶崗的園區依次啟動外門和電子門,汽車緩緩開進去。
樓側鋪着暗色車道,邁巴赫停下來,前方一片花圃,旁邊站着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是陸家做了十多年的保姆。
陸文等不及司機伺候便開門下車,和對待老鄭的熱情不同,他興奮得哪哪都不着調,用低音炮大聲呼喚:“玲玲姐!我想死你了!”
玲玲姐才一米六,差點被撲過來的傻大個砸花圃裡,一張口竟然是渾厚的煙嗓:“怎麼瘦了這麼多啊,要心疼死了。”
陸文訴起苦來,惹得玲玲姐眼圈泛紅,走上樓側的紅磚坡道,進入長而空曠的西側廳,兩股粗嗓子此起彼伏,一唱一和,帶着淡淡的回音。
兩扇抵着天花闆的高門,閃着條縫,門那邊是一間起居室。陸文陡然噤聲,用氣音問:“我爸在家?”
玲玲姐說:“你爸沒去上班,專門等你回來。”
陸文惴惴的:“要不咱們去花園散散步吧。”
“散什麼散。”玲玲姐推他,“好幾個月不回家,冬至元旦都在外面,電話也不會打,你爸是想你了!”
厚重的門被拉開,陸文邁進偌大的起居室,他向着背對門的島狀沙發,走過去,球鞋踩在地毯上沒發出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