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台前的人裝作沒聽見,隻不過切菜的手頓了一下。
陸文鑽入廚房,聞着香味踱到瞿燕庭的左後側,仗着高一截,探頭就能瞧見案闆上的菜,說:“切姜片呢,哎呀,我最讨厭吃姜了。”
瞿燕庭道:“不讓你吃,調味用的。”
切完,瞿燕庭拿一條臘肉,側着刀刃切晶瑩的薄片,陸文挪到右後方,說:“我不愛吃肥肉。”
瞿燕庭道:“這塊是瘦的。”
“哎,那盤鴨腿……”
瞿燕庭被唠叨得差點切到手,肘部向後把陸文頂開一點,兩秒種又湊上來,反複幾次他受不了了:“你别黏着我!”
陸文說:“我不回來,你坐門檻上等我,我現在黏着你,你又趕我走。”
瞿燕庭的細腕子握着大菜刀,人也狠心些:“我還沒答應你呢。”
“那你好好考慮昂。”陸文終于閃開了,坐到闆凳上添柴,添了兩根又耐不住,“你不會考慮到猴年馬月吧?”
瞿燕庭打馬虎眼:“那可說不定。”
“想得美!”陸文用力扇火,“三天,給你三天時間!”
瞿燕庭讨價道:“三天太短了吧?”
陸文說:“人家海倫凱勒都隻要三天,你有什麼理由嫌短?”
瞿燕庭竟無法辯駁,心說這文盲還挺會引經據典,水燒開了,他把包好的餃子下進鍋裡,火不能太旺,讓陸文安生待着。
“雖然吃不成玲玲姐的餃子。”陸文說,“但有庭庭哥的餃子。”
瞿燕庭:“……”
陸文閑不住地:“瞿老師,你給我派點活兒。”
也沒什麼可幹的了,瞿燕庭在小碟中倒醋,說:“那你剝幾瓣蒜吧,吃餃子就着。”
陸文顧慮道:“别吃蒜了吧,熏得慌,萬一接吻的話多味兒啊。”
瞿燕庭險些把醋瓶子掉鍋裡,臉色在飄浮的蒸汽裡又紅了,氣惱地說:“誰要跟你接吻?哪涼快哪待着去!”
年夜飯燒好,曹蘭虛開了一瓶珍藏的黃酒。三個人在堂屋圍桌而坐,狗子在桌底下撿漏,碰了杯,一飲而盡。
曹蘭虛眼尖,說:“編劇,這枚戒指原來是送你的?”
瞿燕庭左手握着酒盅,聞言松開垂下去。
陸文回道:“你怎麼那麼八卦?”
“什麼叫八卦?”曹蘭虛不懂,納悶兒道,“你說他是你領導,現在給領導送禮時興送戒指?”
陸文胡亂扯:“對啊,把領導套住,好辦事——”小腿骨挨了一腳,不算痛,禮物果然送對了,領導都不舍得使勁兒。
吃完年夜飯,陸文先去洗澡,洗完煞有介事地抹身體乳,然後渾身散發着淡淡的椰子味上樓暖被窩。
半小時後,瞿燕庭裹着毯子進來,潮濕的發梢滴着水珠,在肩頭洇濕一塊,本不想注意床上的風景,但陸文那麼大隻躺在正中央,很難忽視。
瞿燕庭在行李箱前沒意義地折騰了兩下,倒杯水,剝個橘子,撕開一包話梅,把能幹的全消磨一遍,最終坐在桌前打開了電腦。
陸文騰地坐起來:“除夕你還寫作,你想拿諾貝爾文學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