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抽出手,腿也卸力岔開,露出點破罐破摔的苗頭,反正回來注定要挨罵,那就來吧。穿着羽絨服确實很熱,他口幹舌燥地挪到陸戰擎那邊,從茶幾托盤裡拿杯子倒水喝。
冷掉的紅茶,說明陸戰擎等了不短時間,陸文一邊想一邊灌下小半杯。
這時,陸戰擎問:“戒指怎麼回事?”
陸文警覺地咬住杯沿兒,像狗叼着飯盆,扭頭對上陸戰擎觑來的目光,電光火石間回憶起來,他曾告訴對方戒指是送給正在追求的人。
陸文真正地慌了,他不會就這樣出櫃了吧?
早晨把瞿燕庭暴露給大衆,晚上暴露給他爸,瞿燕庭會不會弄死他啊?
“戒指……”陸文放下水杯,收回手攥住膝蓋,絞盡腦汁地想拖延出一個合理答案,“戒指是純銀的……不怎麼值錢。”
陸戰擎吸一口雪茄,說:“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生了個傻逼出來。”
陸文被罵得臉熱,他在,此刻遮掩也什麼意義,隻好坦白道:“戒指已經送給瞿老師了。”
陸戰擎道:“追求是什麼意思。”
陸文語無倫次地答:“就是……我對演藝事業的追求,當然,也包括瞿老師這個人,我非常崇拜他,他……就是我的男神!”
陸戰擎身姿未動,徑直将指間的雪茄彈進茶幾上的煙灰缸裡,問:“那你追求到了麼?”
“到手了……不是。”陸文急忙改口,“人家是大編劇,願意跟我做朋友就不錯了。”
“朋友?”陸戰擎道,“都在大街上當牛做馬了,還不敢承認你是什麼心思?”
陸文汗毛倒豎,事已至此幾乎是挑明了,他盯着玻璃杯的錘紋,腦中也亂麻麻的一片。與其漏洞百出地掩飾,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承認算了!
敢彎敢當,不就是出櫃麼?
大不了被打斷一條腿,他單腳蹦也能蹦到瞿燕庭面前去!
陸文端起水杯,一口氣喝掉剩下的半杯紅茶,用手背一抹嘴,側過身,挺直脊梁炯炯地面對陸戰擎。
“裝模作樣。”陸戰擎吐出一句,“你以為我不知道?”
陸文愣住:“你知道?”
陸戰擎愠怒地說:“你嫌我不幫你,不支持你,就去巴着人家的大腿獻殷勤,你看看網上怎麼說你的,不成器的東西!”
陸文都傻了,好半晌,懸崖勒馬地說:“……對,你說得對!”
陸戰擎罵道:“你這塊廢物點心,把老子的臉都丢盡了!”
陸文裝乖地縮着寬肩,作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少跟我演戲。”陸戰擎拆穿他,根本不信這些虛的,“明天開始,搬回家住,你去任何地方老嚴會接送你。”
陸文唰地揚起頭,老嚴是陸戰擎的司機,高三接送他一年,監視重刑犯一樣看着他,硬是讓一節課都沒翹成功過。
他抗議道:“我都快三十了!還讓人監視我?!”
陸戰擎道:“所以你該反思反思。”
“我反思什麼?我反對!”陸文急道,“而且我行程那麼忙,哪有空天天回來?”
陸戰擎不屑地說:“你忙個屁,真拿自己當國際巨星了。”
陸文最受不了陸戰擎的這種語氣,窩囊了一晚上,恒久的矛盾頃刻間爆發:“你又看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