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着?”老嚴問。
“先靠邊停。”陸文望着漆門上懸挂的匾額,不滿足于狗仔似的等在外面,“嚴叔,你餓不餓,我請你進去吃一頓?”
老嚴胸有成竹地笑:“你進不去。”
“為什麼?”陸文皺眉,“隻接受預約啊?”
清宵堂本質是一家私房菜,不僅隻接受預約,而且不是誰都能約得上。老闆算是半個文藝圈的人,所以接待的幾乎都是圈内的朋友。
陸文好奇地問:“你怎麼了解這麼清楚?”
“我送陸先生——”老嚴說一半打住。
可陸文聽見了,更好奇地追問:“我爸來過?他又不是文藝圈的,跟誰啊,怎麼不帶我來拓寬一下圈内人脈?”
老嚴估計一時半刻走不了了,把車熄火。背後談論老闆是大忌,但陸文是他看着長大的,這些天父子鬧矛盾他也看在眼中。
深沉地歎了口氣,老嚴說:“那是兩年前了,你要換公司當演員,陸先生拗不過,輾轉找了圈内人打聽。看你那公司靠不靠譜,走這步有哪些風險……當時就約在這兒。”
陸文完全不知道這些,愣道:“我爸怎麼不告訴我啊。”
老嚴反問:“你威脅我跟到這兒,不回家,怎麼不告訴陸先生啊?”
陸文扒拉兩下頭發,解鎖手機打開陸戰擎的微信,這周冷戰,他是不會打電話的,一邊輸入一邊說:“咱倆對好口供,我臨時多了個采訪,在公司加班。”
輸完最後一個字,陸文恍然,原來他自己也這樣撒謊。
或許所有人都會撒謊,卻不喜歡被人騙。
清宵堂的别院裡,東廂房改造成新中式的雅間,菜品上齊,茶湯泡成了最适宜的顔色。寬大的長桌兩邊,五個男人稀松地坐着。
曾震的助理繞一圈添茶,先給左側的胡慶導演,及其外籍攝影師和剪輯師,然後給右側的曾震和瞿燕庭。
胡慶的普通話不太标準,攝影師和剪輯師不會說中文。瞿燕庭用英語跟對方寒暄,嗡,調靜音的手機在褲兜裡短暫地振動。
這種場合不合時宜也好,或是本能的逃避,瞿燕庭沒有拿出來看。
陸文最終删除了發給陸戰擎的微信。他正體會受騙的滋味,有點良心發現,大不了回家再挨一頓揍。
點開橘貓頭像,他給瞿燕庭發了一條。
幾分鐘過去,瞿燕庭沒回複。陸文的視線在大門和手機屏幕之間來回切換,琢磨瞿燕庭在清宵堂裡面的樣子。
跟誰吃飯?
幾個人,幾道菜?
喝酒了嗎?
是沒空看手機,還是看了不想理?
陸文點擊對話框,又編輯一句發過去。瞿燕庭越不回複,他越忍不住追加,像個浮躁的臭小子拼命找存在感,恨不得打給瞿燕庭大聲嚷嚷:你快看看我啊!
半邊大腿振得發麻,瞿燕庭無法再忽視,趁其他人聊天時摸出手機。他在桌下偷點開微信,陸文足足發來九條。
“瞿老師,還加班呢嗎?”
“有沒有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