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涼茶開開胃。”陸文說,
“多少吃點。”
瞿燕庭挖了一大勺,
喂過去:“一起吃吧。”
節目組吃飯去了,其他工作人員都四散開休息,周圍無人。陸文傾身吃掉那一勺,懶得拆筷子,
就讓瞿燕庭偶爾喂他一口。
從籌備到開機,
時間快得禁不起計算,
瞿燕庭說:“節目是不是快錄完了?”
陸文“嗯”一聲,按照尋常真人秀的體量一周前就可以結束了,但開播以來反響火熱,節目組想盡可能多拍一些内容,所以錄制到了現在。
瞿燕庭咕哝道:“除了第一期比較僵硬尴尬,後來還挺順利的,
也沒出什麼岔子。”
陸文有點心虛,他剛剛對着鏡頭語出驚人,把編導都驚呆了,主動保證會好好剪輯和後期。不過說都說了,就那麼着吧。
午後繼續拍攝,演員需要不停地補妝,打光也要重新設計,這場孟春台和陶素宜重逢的戲碼整整拍了一天。
瞿燕庭掌握絕對的領導權,但對各工作組的意見非常重視,任何細節不容馬虎,嚴格又專業地把控着每一幀的效果。
黃昏前收了工,A組回酒店休息,瞿燕庭獨自去B組監工,晚上回酒店加班,檢查白天拍攝的渲染鏡頭。
劇組按常規分配,演員和工作組居住的樓層分開,陸文在七樓,瞿燕庭喜歡安靜,在八樓走廊盡頭的房間。
孫小劍太清楚自家祖宗的德性,在房間寸步不離地監視陸文,才開機第一天,總不能傳出男主角深夜進導演房間的绯聞。
第二天,A組在古鎮上一幢氣派的宅邸拍攝,黎明下了點雨,融合了南洋風格的老建築更具曆史的厚重感。
陸文即将和餘孝卿拍第一場對手戲,角色情緒比較平,因此不必太緊張,一早對戲的過程也很輕松。
他不了解的是,瞿燕庭親自參與了排戲,将男一男二的戲份盡量按故事發展的順序拍攝,給他最大限度熟悉、沉浸和消化的時間,以減輕壓力。
現場調度完畢後,瞿燕庭握着對講機,一聲“action”在客廳内有淡淡的回音。
孟春台從車站到了唐宅,他髒破的西裝和氣派典雅的宅邸似乎格格不入,仆人們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他,畢竟唐德音的家裡還沒出現過這麼寒酸的客人。
不過孟春台很從容,被管家領到洋式的客廳,站定後粗粗掃了一圈。鍍金的燭台和香薰瓶,都是法國貨,地幔鐘的雕花是希臘神話裡的太陽神,桌上的咖啡壺是純銀雕花,來自大不列颠。
滿屋子奢侈的舶來品,孟春台都認得,玩兒過,甚至玩膩了賞給一幫酒肉朋友。可惜他已經潦倒了,既沒物件兒,也沒朋友。
孟春台帶着驕矜的傲和敗落的卑,牽動凝血的嘴角,叫了一聲“舅父”。
唐德音穿着件淡色的長衫端坐在皮沙發上,眼底滑過一絲嗤嘲,三年前遠上北平,這位孟少爺渾不把他放在眼裡,被母親催着才叫了聲舅舅。
如今虎落平陽,看來懂得了人遭難時,最不打緊的便是骨氣。
唐德音擡眸隻剩一片慈愛,應道:“快坐,這時局從北平颠簸到廣州,得掉層皮,好歹是平安抵達了。”
孟春台在一旁落座,說:“百般無奈,要叨擾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