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的心跳錯了一拍,糾結地朝浴室望了望,決定先斬後奏,點開語音把手機貼在耳邊。
“……你一定要毫無保留地展現我的帥氣,還要酷,透出高嶺之花得不到的距離感。入鄉随俗,再加一點港台風,西裝必須有紳士氣質,但不能和别人一樣,要莊重卻不失少年氣。暫時想到這麼多,你明白我的訴求了嗎?”
瞿燕庭滿頭黑杠,這二百五拿自己當甲方呢?
叮,莊凡心終于回複了:你另請高明吧,滾。
瞿燕庭抱歉地打了一句話:我是瞿燕庭,不好意思他給你添麻煩了。
空了五秒,對方回:幫忙揍他一頓吧,我是顧拙言。
陸文洗完澡裹着浴巾出來,水迹沒擦幹淨,前胸後背濕漉漉的,他向瞿燕庭展示胸肌和鎖骨,說:“不真空就浪費了。”
瞿燕庭冷冷地說:“你那麼想真空嗎?”
“行麼?”陸文期待地問。
瞿燕庭回答:“也行,那我陪你一起真空,我也露。”
陸文馬上反對:“你不行!”
“為什麼?”
“你不懂了吧。”陸文說,“一個男人露胸肌正常,兩個男人一起露胸肌就會像組合打歌的。”
瞿燕庭度過了一段百忍成金的日子,離頒獎禮越來越近,陸文漸漸安生許多,沒事就待在家裡,還破天荒地看一看書。
下午出席了新銳電影人論壇,收工早,瞿燕庭回到林榭園,玄關擺着陸文的球鞋,但房間裡安靜得仿佛沒人。
就這麼兩間屋,瞿燕庭推開書房的門,陸文伏在桌後專注地寫着什麼,見他進來立刻合住了本子。
瞿燕庭走過去,好奇道:“幹什麼呢?”
陸文轉着筆,說:“進行一些微不足道的創作。”
瞿燕庭娴熟地一側身,在陸文的大腿上坐下,桌面撂着幾本書,有菲茨傑拉德,有村上春樹,有喬治·奧威爾,他笑道:“創作還是詞句摘抄?”
陸文想了想,說:“要不你幫我潤色一下。”
瞿燕庭拿起筆記本掀開,有幾段字,他從第一行念道:“我是一個盲目自信的人,但從未想過今天能站在這裡,從今以後,我的自信有了底氣,我要為世界創造更多的驚喜。”
“老天,我真的沒想到是我,前輩都那麼優秀,我何德何能?以後一定會更加勤奮,藝海無涯,不忘初心。”
“感謝觀衆和評審,感謝我的影迷,感謝餘老師、英姐、仙琪和劇組所有同仁,感謝我的朋友、公司和經紀人孫小劍。還要感謝我爸的支持和我媽在天上的保佑,最後我要謝謝一個人,就是導演瞿燕庭。瞿老師,是你成就了我。”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我是本屆金馬影帝,愛電影愛大家!”
念完,瞿燕庭震驚了好一會兒,遲鈍道:“你寫的是……獲獎感言?”
陸文還知道不好意思,說:“萬一我真拿了獎,不能上台抓瞎吧,所以就随便寫了點獲獎詞,你覺得哪個版本比較好啊?”
瞿燕庭咽了口空氣,比起抓瞎,他更怕陸文期望太大會承受不住失望,斟酌地說:“你答應我,無論結果怎麼樣,咱們都開開心心的。”
陸文掂了掂他:“當然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燒包成這德行嗎?”
“嗯?”瞿燕庭心說,原來你自己清楚啊。
陸文道:“因為對我來說,不演爛片就是成功。票房好上一階,口碑好再上一階,入圍決選又上一階,我在自己的目标裡超額完成任務了。”
獲獎是更高的一階,陸文滿心期待,卻不竭力渴求,登不上去也無妨。他指了指紙張右下角的一行小字,注釋道:無懼落選,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