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圍“最佳新導演”的提名候選之一,《藏身》,瞿燕庭。
幾個月前,瞿燕庭報名了這一獎項,以他的導演處女作。他并沒有多少信心,入圍後偷偷消化了巨大的驚喜。
胡慶靠近話筒,說:“我拿的第一座獎杯就是金馬獎的新導演,其實這比最佳導演更難獲得,因為隻有一次機會。”
初次亮相,誰都想要滿堂彩,瞿燕庭繃住了薄唇,雙手鼓完掌按在一起,像攥緊了怦怦跳動的脈搏。
胡慶打開卡片,隻瞥了一下,便合住背在身後,他笑望着滿座好奇的面孔,說:“這個人曾和我有一面之緣。”
主持人激動地問:“這麼有緣分嗎?那你們有沒有講過話?”
胡慶回答:“我問他為什麼學導演,他說這是他的夢想,也是他父親的夢想。”
瞿燕庭鼻腔一酸,門齒在唇上留下深而紅的痕迹,他很想哭,所以閉緊雙眼等待夢寐以求的答案。
胡慶鄭重宣布,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的獲獎得主——“詩一樣的名字,恭喜,瞿燕庭。”
座下爆發出一身蘊含力量的尖叫,是從陸文的胸腔裡蹿出來的,他不管什麼西裝革履,也不管當下衆目睽睽,一把将瞿燕庭死死地抱住。
瞿燕庭喘不過氣:“你别……”
陸文吱哇大喊:“你獲獎了!瞿老師,哥,寶貝兒!你得最佳新導演了!你他媽就是最棒的!”
瞿燕庭的骨頭都快勒斷了,等陸文松開他,平整的西裝上爬了好幾條褶,他顧不上整理,起身走向前方的舞台。
台上台下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站上去,俯瞰周遭成為矚目的中心,瞿燕庭與胡慶握手,接住獎杯,躬身在話筒前站定。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仰起臉,看高高的穹頂。
不知道他爸爸是否能看到這一幕。
瞿燕庭平複呼吸,啟齒說道:“謝謝這個幸福的開始,我的夢想,是銀幕上有我的名字,我的野心,是有一天拿最佳導演。”
他沉穩又充滿生機,溫柔而铿锵:“我父親對我說過,電影是一片永恒璀璨的宇宙。我甘願渺小,但不想黯淡,《藏身》是我亮起的第一束光,我的願望是在這片宇宙裡,做一顆燃盡才會熄滅的星星。”
呼吸聲淹沒在如雷的掌聲中,瞿燕庭眉目熠熠,看到陸文站起身為他鼓掌。
返回座位,瞿燕庭的心跳還沒慢下來,腦中不斷閃回剛才的情景,生怕是做夢,抓過陸文的手用力一掐。
“呃!”陸文悶哼,“一飛黃騰達就家暴啊……”
瞿燕庭漾開嘴角,後勁兒湧上來,美得熏熏然:“我拿最佳新導演了。”
陸文湊近,小聲說:“你的野心不是最佳導演麼,回家以後我幫你把’新’字塗了,你就成了。”
瞿燕庭杵他肋骨一拳:“你是不是又燒包了?”
“廢話,你都拿獎了。”陸文心态極好,“咱們是一家人嘛,有一個人拿獎就行,說實話我現在更想去逛夜市。”
他們開了一會兒小差,再聽講時動作設計、視覺效果和攝影都頒完了,陸文說:“咱們這樣像不像同桌?”
瞿燕庭道:“我改主意了,我不想中學的時候遇見你了。”
“為什麼啊?”陸文蹙眉,“你拿個獎真飄了?”
瞿燕庭想了想,如果念書時遇見陸文,估計上課聊天,放學約會,假期私奔,每天不寫作業就知道傻樂,他應該考不上大學。
穿插一首歌曲表演,然後頒發最佳新演員,頒獎禮漫長而隆重,現場嘉賓在後半段都漸漸透露出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