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異常陰沉的臉。
然而少女卻是不怕他這個樣子，而是繼續道“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我們當初怎麼說的！隻取那惡貫滿盈之人的魂魄，你現在又再做什麼？”
少女邊說着，邊撿起了那被衰落在地上的冊子，她一邊翻動着着冊子一邊指着其中一個人道“寺廟的這個名為柱子沒錯吧！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惡事，你要收取他的魂魄。”
少年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淡淡道“他小時候偷過鄰居的東西，還很嫉妒自己的好兄弟有一門好的娃娃親。”
“就這？你就因為這一點，就收了他的魂魄！？”
“是啊，在我看來，這已經是不可饒恕的惡行了。”
少女咬牙切齒，又指向了最後一頁上的一個揚鞭子的少女“那覃二小姐呢？”
少年有些嫌棄的‘啧’了一聲“她的惡行還用得着我來說麼？張揚跋扈，欺善怕惡，這座城誰不知道這是個惡女。”
少女道“可是你明明知道她本性并不壞，也罪不至死！”
少年聲音驟然冷了下來“罪不至死？那是在你看來，在我看來，足夠了。”
“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少女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她的眼底有諸多情緒閃過，有心痛，有難過，更有難以理解的情緒。
少年的臉上卻是沒什麼情緒波動，隻是冷漠道“我變成了什麼模樣，也跟你沒有多大的關系吧。而且說來你可能不信……”
少年偷偷湊過在少女的耳邊低聲道“我做的這一切，可是經過主人默認許可的。”
少女徹底怔在了原地，喃喃道“他明明答應過我……”
“嗤……答應你？你又是以什麼資格，什麼立場說這句話？别忘了，他不止是我的主人，也是你的主人啊，主人答應一條寵物狗的話，你聽聽也就好了，怎麼還在這裡認真上了。“
說到這裡，少年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不會真的覺得自己在主人的心裡是與衆不同的吧？”
少年将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看着她木讷的表情，覺得十分有趣“啧啧啧，真是可憐啊。”
少女慢慢回攏了神思，眼底驟然迸發出一股凜冽的寒意，她直接揮開少年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轉身便要離開。
少年也不急，隻是在她身後慢悠悠的說道“你這是要去找主人對峙麼？出于在一起待了這麼久的份上，我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你一下。”
看到少女的腳步因為他的這句話停了下來，少年臉上的笑意不禁更深“我到底是主人的本命法寶，隻有我越厲害主人才會越厲害，你覺得主人真的會因為寵物的一句話，就限制自己的成長麼？”
少年見少女的背影越發的僵硬，又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那我們也可以慢慢來啊，何必手染無辜之人的鮮血’對吧。”
少年唇角勾起了一絲弧度“我說，畫兒，你從同意這一條規則的那天開始，就不再是無辜的那個人了。因為人的生命，本來也不該由我們來裁決，哪怕那個人惡貫滿盈。
說到底，不過就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強加給自己的能夠自我安慰的理由而已。
殺人就是殺人，不管是好人壞人，于我們而言其實都沒有多大的差别。”
少女的身體開始不受控的顫抖了起來，是啊，他們的目的從來就不純粹，哪怕殺的是惡人為了也不過是對方的魂魄，他們從來就不是真的在替天行道。而是以替天行道之名，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到了少女的背後，在她耳邊低聲輕笑“畫兒，你知道麼？主人之所以現在還願意遷就你，是你因為你還有用，你該慶幸自己覺醒的天賦術法，否則，你依然會像千年前一般，被主人肆意丢棄在某個腳落，隻能用來布陣落灰……
我想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應該不會有那麼好運再遇到第二個蘇玖了吧。
所以啊，别再考驗主人的耐心了，你要認清自己的地位，要知道你并非不可取代的。
而且主人最近醉心于提高自己的實力，你這個時候湊上去不是主動送人頭麼？”
少女的臉色徹底變白了，神色更是脆弱的一副搖搖欲墜之勢，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多久不曾聽到過蘇玖這個名字了，如今再聽隻覺得恍若隔世。
她心中的一切正義都是由蘇玖為她灌溉而來，但如今，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再次被一點點的塗抹成她該有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