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聲蒼老而洪亮的聲音響起,會議廳才漸漸重新回歸了安靜。
“肅靜!”
衆人紛紛看向發出聲音的那個老人,瞳孔裡無不寫滿了恭敬和信任。
他是巨石城的第一批居民,來自廢土紀元前的那個時代,并且沒有休眠過一天,算到如今他已經百歲有餘。
他的經曆比坐在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要豐富,他臉上的皺紋就像老樹的年輪,一圈圈都是曆史。
即使是最桀骜不馴的内城居民,在與他對視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低垂眉目。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智慧和正确。
就算他的頭頂沒有王冠。
不過這一次,老人并沒有給出自己的意見,隻是簡單地清了清嗓子,然後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和以前一樣。”
“投票吧。”
……
将籌碼作為貨币,毫無懸念地通過了内城居民的審議,畢竟他們原來的那套辦法确實行不通了。
很多時候大家需要的并不是“最好”的辦法,而是一個“用得上”的辦法。
不過這裡仍然存在一個問題。
繁榮紀元的信用點不會讓資源的“分配者”獲得最多的好處,能在相對意義上實現烏托邦式的平等。
然而籌碼不同。
它本質上是一種傳統的貨币,就算它特意沒有叫那個名字,也改變不了它就是金錢的本質。
任何舊時代的貨币都存在一個問題,由于其反應的供需關系是滞後的,因此會導緻市場中的分配者會獲得更多的好處。即,切蛋糕的人得到最多的蛋糕,分蛋糕的人其次,而做蛋糕的人反而會得到的最少。
人們發明貨币的初衷是為了讓貨币服務于人,然而往往最後卻颠倒過來,人變成了服務于金錢的奴隸。
當然了,人不是死腦筋的動物,貨币之外的很多手段都可以減緩貨币産生的資源分配不均衡。
比如,通過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手,拿走切蛋糕的人手中的蛋糕,塞給其他需要蛋糕的人。
然而,這并不會改變貨币的本質。
或許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一位來自避難所的專家提議道。
“不加以約束的籌碼會帶來新的麻煩,而我們可能沒有足夠的時間不斷調整它,讓它時時刻刻都能滿足我們的需要。我擔心未來有一天,我們的孩子會把籌碼當成玩具,而這會颠倒我們推出籌碼的初衷和目的,所以我提議……至少内城居民不得下場參與外城的生産經營。”
“換而言之,我們不能賺取籌碼!”
一位年輕人立刻反駁道。
“但我們也要生活,總不能讓我們看着那些拿着籌碼的人過上好日子,而我們卻靠空氣活着吧?”
“這是兩碼事,”避難所的專家認真說道,“我們可以給自己發薪水,但我們不能既握着水龍頭,又自己提着桶去接水,這是自相矛盾的!”
更多的人表示了贊同。
雖然他是出生在避難所的專家,穿着藍外套,但身份在這兒從來都不是問題,什麼事情都可以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