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過金加侖港的“邊境線”已經有一段時間。
自從進入這座藏在海灣中的小漁村之後,庫納爾隻感覺心髒怦怦跳的厲害,拎着一捆麻袋的手心不斷滲出汗水。
身為一名土生土長的金加侖港本地人,而且還是住在靠近海港的那一片貧民窟,他當然不會沒有聽說過蕉頭灣和坐落在這兒的小漁村,隻是沒有真正去過這兒。
阿辛神色如常地走在他旁邊,不過手卻一直插在兜裡沒伸出來過。
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二十來個年輕的小夥子,都是曾經住在一條街上的街坊。他們的手中拎着五花八門的家夥,有木棍,有鋤頭,甚至還有魚竿,全都用裝玉米的塑料編織袋包裹着,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裡面放着的是槍還是别的什麼。
瞥了一眼走在旁邊的頭兒,或許是被那淡定的表情鼓舞,庫納爾感覺心中鎮定了些許,開始觀察起了周圍。
蓋在這兒的窩棚大多都被廢棄了,隻有那艘擱淺的廢船還隐隐亮着一盞忽明忽暗的燈。
原本應該住着兩三百人的村子如今隻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
而剩下的這些人,要麼是骨瘦如柴的逃奴,要麼便是些身上背着血債的狠角色。
就在庫納爾悄悄打量着他們的時候,當地人也同樣在警惕地留意着這些來者不善的家夥。
幾個面相兇惡的男人轉身走進了窩棚間的小巷子,街邊幾扇黑黢黢的窗戶忽然合上了簾子。
一丁點兒的風吹草動都讓庫納爾忍不住繃緊了神經,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和阿辛走近了些,低聲說道。
“老大……很多人在看着我們。”
“眼睛在他們身上他們想看哪就看哪,何況我們這麼顯眼”阿辛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庫納爾,用很輕的聲音囑咐道“放輕松,表現的自然一點,就像經常來這兒。你越是害怕,他們越會蠢蠢欲動……現在,做個深呼吸。”
庫納爾很聽話地照做了,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阿辛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指着不遠處擱淺在海灘正中央的那座唯一亮着燈的“棄船之鄉”旅館。
“想象一下,那兒是我們的産業,甚至不隻是那艘船,整個海灘上的那一片都是……”
“當然,我們得一步一步來,等賺到了第一桶金,我會先把那艘破船給買下來。”
已經冷靜下來的庫納爾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老大。
如果說盤下總督府門口的住宅項目他能理解,畢竟已經有不少嗅到風聲的市民和商人去那兒打聽情況了,甚至還有連房子長啥樣都沒看到就把錢掏出來嚷嚷着要付款的傻蛋兒。
但這裡完全就是一座廢棄的漁村吧?
他實在想不出來這兒有什麼好投資的。
聯盟和帝國的陣地就在不遠處的邊上,一旦陛下大手一揮,這兒就會變成戰場的最前線。
就連生活在這兒的漁民們都抛棄了這裡,隻剩下一些無可救藥地家夥在這兒望着大海發呆。
雖說自己确實有提過想要買一艘船,但也沒說是那種擱淺在岸上、且明擺着修不好的破爛啊……
就在庫納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那全村亮着的唯一一盞燈火旁。
隔着那生鏽的船艙和艙門,站在門口的一行人甚至已經聽見了裡面隐隐傳來的觥籌交錯和嬉笑怒罵。
揮手趕開了飛在燈光下的蚊蠅,阿辛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很快有一聲腳步靠近,接着吱呀一聲将門給拉開了。
不出意外,站在門口的是一名背着步槍的帝國士兵。
那人高馬大的家夥盯着阿辛和他身後那群瘦骨嶙峋的小夥子們看了一眼,随即嘴裡發出一聲嗤笑,揮手做出趕蒼蠅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