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裡上尉的話音還未落下。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忽然從所有人的腳下傳來,無論站着還是坐着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給掀翻了過去。
“咯咯——!”
鋼鐵斷裂的吱呀聲順着牆壁傳來,緊接着是水流沖破船體的裂隙瘋狂湧入的聲音。
勉強從地上爬起的副官臉色瞬間變了,感受着順着牆體傳來的震顫,眼中一片驚恐。
跟在他身後的水兵們也是一樣,扶着搖晃的船體向後不斷退着,雙眼寫滿了恐懼。
魚雷!
有人趁着他們陷入混亂發射了魚雷!
他們中彈了!
“快撤退!”副官大吼了一聲,推搡着身後的士兵,催着他們往舷梯的方向跑去。
而這時,被逼到絕境的薩裡卻是松開了按住傷口的左手,扶着牆壁獰笑着站起身來。
“沒有人能審判我!”
那失血過多的臉上扭曲着一抹狂熱。
面對着那些不斷後退的懦夫們,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廣播室,将槍口怼在了自己沾滿血污的下巴上。
雖然很遺憾沒能奪取光榮号的控制權,但這樣的結果倒也不算玷污了他的使命。
他心中的使命。
“為了聯邦!!”
脖頸青筋暴起,他大吼一聲扣下了扳機,在一陣沖天而起的火光和血霧中,被洶湧而來的海水吞沒……
艦橋上。
看着在濃煙中逐漸傾覆的船體,扶着控制台緩緩站起的東汶,剛毅的臉上寫上了一絲錯愕。
他有設想過自己船上可能會有查拉斯的眼線,畢竟連他自己都曾是那位大人的支持者。
他甚至有想過那個瘋子的支持者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帶着證據返回北島,甚至不惜背叛自己在聯邦旗幟下的宣誓發動嘩變……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瘋子為了勝利竟然不惜下令讓聯邦的艦隊自相殘殺……
毫無疑問那是友軍發射的魚雷。
火焰在鋼鐵上燃燒,翻湧的海浪就像被煮沸了的開水,将巍峨的艦身拽向那無底的深淵。
當一個系統性的錯誤發生,往往不是因為一兩個人做出的一兩個錯誤決策,而是絕大多數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決策時,都本能地從上中下三個選項中準确無誤地選擇了下策。
也正是同樣的理由,當系統性的錯誤已經成為事實,一兩個糾錯的行為就如同那一兩個錯誤本身一樣變得無足輕重了。
洋流發電站是如此。
沉入海底的“金色海岸”号也是如此。
包括其他一樣無限接近于真相的貨船、考察船以及船上的船員們,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看來查拉斯先生已經做好覺悟了。”摘下了戴在頭頂的帽子,東汶将它放在了艦橋的控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