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約杜眉心狠狠跳動了下,忍着脾氣繼續問道。
“那您為何如此急躁?”
“急躁?呵,帝國殺我同胞,屠我親族,你問我為何如此急躁?”拉西揚起眉毛,眼睛卻眯成了一道縫,兩道目光射向了他,“老子在這裡每消磨一天,就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我永遠忘不了羅威爾營地中的事,而那特麼的隻是這四百萬平方公裡土地上的一粒灰!一片草!我告訴你,我恨不得現在就上天都剁了那皇帝老兒的一家老小!拆了那千柱之城的一千根柱子!”
約杜還想說什麼,拉西卻打斷了他的話。
“你是蛇族人,死在十峰山上、衛府荒原上的未嘗沒有你的同胞。你看過幸存者日報,那種死法連炮灰都稱不上,而巫駝那個草包卻非但不反省,還喜出望外,又打算繼續派人去那鬼地方送死,你勸我之前不妨先想想自己的同胞罷——”
“夠了!”
約杜忽然咆哮了一聲,打斷了拉西的喋喋不休。
他胸口起伏着,那張寫着世故、圓滑、以及隐忍的臉上少見出現了一絲失控。
一雙眼睛死死瞪着拉西,他恨不得上去揪住那家夥的衣領,但又忍住了。
“我特麼是在擔心你!你特麼個短命鬼,北邊什麼情況你不是不清楚,那幫蠢貨是你的同胞不假,但就那幫連封建主的軍隊都不如的玩意兒,你去了那裡和送死有什麼區别?”
拉西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倒沒覺得冒犯,隻是沒想到這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家夥居然也有這般直爽的一面,遂哈哈大笑起來。
“笑話!縮頭的烏龜活得久,老子當烏龜作甚!你笑我短命,老子還笑你命長活不膩,嘿,老子今天還就當定這短命的鬼了!”
約杜哭笑不得,見他茶喝完了要走,又親自上去給他倒上了半盞,把人給攔住了。
“我的将軍,我的祖宗,你也考慮下實際情況——”
拉西撇撇嘴:“北邊什麼情況我不比你清楚?你别忘了戰報是先送到老子的辦公室!老子拿着一手的戰報琢磨,還不比你一個看二手戰報琢磨的多?一群豬頭盡打呆仗,我是越看越氣啊,氣得我一瓶接着一瓶喝!”
說着說着,他似乎是又想起了那些戰報,頓時咬牙切齒了起來。
約杜歎息一聲。
“可将軍您去了又能有什麼變化呢?”
拉西毫不猶豫道。
“抵抗軍無能,我不無能!我月族人更不無能!”
約杜忍不住又道。
“那萬一輸了呢?”
拉西淡淡說道。
“有死而已。”
房間内安靜了下來。
約杜怔怔看着他,隻以為剛才那句短命鬼是玩笑話,卻不想他是來真的。
這家夥是真的把命給賭上了……
他的喉結動了動,默不作聲拿起自己的茶杯,向着将軍敬了一下。
“沒想到您有這般覺悟,是我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