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有一死,溺死在現實裡和溺死在夢裡并沒有什麼差别……隻是不同人的選擇而已,我們都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麼。”
加納瓦公爵茫然地看着他,忽然覺得這個奴才有些陌生。
這是……他的尼揚?
“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勸您還是給自己換一個心髒吧。就算您總覺得管理者先生想要你的命……現在帝國已經完了,很快您也不再是外交官了,總不至于再有人要害您了吧。”
您已經沒有被人害的價值了……
尼揚憐憫的看着他,最終還是沒有把那最傷人的一句話說出口。
“住口……!你個老鼠,你懂些什麼!”卧在床上的加拉瓦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仆人,眼角的餘光忽然注意到了床頭櫃上的那張紙。
“那又是什麼……報紙嗎?”
尼揚如實回答道。
“是辭職信。”
加拉瓦的眼中爬滿了血絲,眼眶漸漸發紅,死死地瞪着他。
“辭,辭職?!”
“沒錯,”尼揚點了點頭,“很感謝您一直以來的關照,但一碼事歸一碼,人一旦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就不會再滿足于做奴隸了,我選擇遵從我的本心。”
加拉瓦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抓起那張辭職信撕了個粉碎,狠狠扔到了他的腿上。
“奴隸辭職,聞所未聞!我告訴你,尼揚,我是你的主子!我許給你的才是你的,沒有我的點頭,你休想走!”
那歇斯底裡的聲音既象是怒吼,又像是哀求。
尼揚本以為自己在最後會說一些刻薄的話,把曾受過的屈辱還給他。
然而如今看着這個失去一切的老頭,那些刻薄的話卻又說不出口了。
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
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他一生中聽了無數的奉承,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發自内心的尊敬過他,要麼是稀裡糊塗地盲從他的愚蠢,要麼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的糊弄他。
尼揚微微颔首,算作是最後的尊敬。
“您誤會了,加拉瓦先生,我辭去的不是奴隸,而是辭去在帝國的一切職務……”
頓了頓,他從兜裡摸出了那張身份證。
“聯盟沒有奴隸,我本來就不是奴隸,更沒什麼可辭的。”
聯盟的身份證……
幹枯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加拉瓦公爵徹底地絕望了。
似乎是失去了發脾氣的理由。
這次他罕見的沒有發火,隻是頹然地看着轉身打算離去的那人。
“你要去哪……”
尼揚頓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去婆羅行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