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讓你說話,法官也沒有讓你插嘴,就請你把你的嘴閉上,現在是我的發言時間。”戰地佬忽然放輕了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肩膀上的壓力驟然一松,那公訴人緊張地點了點頭,然而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被牽着鼻子走了,随即惱火的瞪着他。
戰地佬卻不再看他,再一次面向了那座無虛席的陪審席。
不過,這次他看向的卻不是那些起立的士兵和軍官。
他看向了亞爾曼,也看向了他的妻子瑪格麗,還看向了許許多多和那對夫妻一樣的人,以及他們的孩子。
“看見了嗎?就和我身旁這位公訴人一樣,一個從來沒上過戰場的平民,我隻用盯着他看一眼,就能讓他這腿肚子像挂鐘一樣抖,忍不住對我下跪。”
“我告訴你們,這就是力量!即使是一個渺小如我的人,也輕松掌握着的力量。而我僅僅隻是一名千夫長,最多再加上一個覺醒者的身份。”
“在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面前,就算是再耀眼的真相也隻能沉默,而我并不認為被迫屈從的沉默是一種罪……這更像是一種恥辱!”
“而且,是你們的恥辱!”戰地氣氛組指向了那些起立的軍官。
一些人在剛才的時候已經忍不住坐了下去,但仍然有不少人站着。
“你們口口聲聲說着對元帥永遠忠誠,對軍團永遠忠誠,對威蘭特人永遠忠誠,卻讓自己的同胞恐懼着你們,再讓更多的人恐懼着你們的同胞,并利用着他們的恐懼攫取着你們自己的利益……我說的有錯嗎?這就是最真實的你們!”
“西帆港燃起了兩把火,一把火是一群自稱無組織的暴徒們點的,另一把火是一群有組織的暴徒們點的……為什麼反而是第一把火燒出了天王軍?”
“天王軍的武器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裝備出現在他們的手裡?到底是誰在向他們輸送補給!”
“還有為什麼!為什麼那兩百個人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你們卻甯可在當地屠殺平民,也不肯向前踏進一步!”
“是,你們是不知道他們在夏爾馬伯爵的莊園裡,就像公訴人說的那樣,但你們的腿和眼睛還有手是用來幹什麼的?是擺設嗎!”
“為什麼我都能找到他們?而你們卻找不到!你們除了把更多的火藥送到西帆港,真的有去做過這件事嗎!”
“你們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那憤怒的聲音就像海嘯,一圈圈地擴散,無所畏懼地撞向了那群怒視着他的軍官。
雖然那些站在陪審席上的軍官仍然是面無表情的表情,但是坐在他們旁邊的人們眼神卻發生了明顯的改變。
瑪格麗忍不住捂住了嘴,眼中泛着激動的淚光,将額頭帖在了丈夫的肩膀上。
終于有人說出了那天夜裡她心中的恐懼。
也終于有人将她的孩子所曾面臨過的恐懼說了出來。
在确定自己已經不再重要之前,他們甚至都不敢從那座莊園裡走出來,告訴自己的孩子們,自己其實還活着。
那正是因為恐懼。
她不想因為不明不白的理由而死去,将所有的真相帶進墳墓裡。
哪怕她看到的隻是個模糊的影子,甚至稱不上什麼證據……
亞爾曼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妻子,用堅定的眼神支持着站在被告席上的那人繼續說下去。
一雙雙眼神彙聚成了溪流,而一條條溪流最終彙成了江河。
一股浩瀚的力量正在成型!
那正是曾經支撐着威蘭特人,令他們掙脫身上枷鎖的力量!
潘妮的眼中閃爍着激動的淚光,甚至忍不住為他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