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
巫駝嘴裡咒罵着,眼睛凸起的像金魚,忽然一陣咳嗽。
旁邊宦官被吓了一跳,連忙簇擁上去,有的摸他的脈搏,有的捏着毛巾想替他擦汗,卻被巫駝一把推開了。
“滾!”
那聲音如雷霆,吓得一衆宦官跪在地上,用膝蓋退到了一旁。
聽到“寝宮”内的聲音,迪利普親王從外面走了進來,正巧看見了地上的報紙。
他下意識的想彎腰撿起來,卻看見了報紙的标題,又識趣地将手收了回去。
好一個另立。
這已經是演都懶得演了。
迪利普親王心中一聲輕歎,走到了巫駝的床前。
“陛下……您還是聽聽醫生勸吧,少看點新聞,不要傷了尊體。”
自從上次暈倒之後,巫駝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連床都下不來。
看着一臉關切望着自己的迪麗普親王,巫駝忽然咧嘴笑了笑,用胳膊肘支撐着床榻,半個身子坐了起來。
“迪利普……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沒有帶着你們往西邊去嗎?”
這還有為什麼嗎,因為天王軍就在西邊啊……
迪利普心中哭笑不得,哀歎陛下是真把腦子病壞了,卻低着頭不敢說出來。
“陛下……請恕我愚鈍,我不知道。”
巫駝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潤的光澤,嘴角也翹起了一絲輕輕的笑容。
“我們和軍團其實都是殖民者,隻不過殖民的對象有區别……所以我們是天然的盟友。這不是由什麼地緣決定的,而是更本質的東西。”
“然而也正因為我們都是殖民者,所以隻能一同享福,不能共患難……一旦我們落難了,他們會毫不客氣的狠狠咬上我們一口。”
很多東西身在局中沒法自知,站在局外卻看得明白。
他也是從天都出來之後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些歡呼着“陛下聖明”的遺老貴族們并不是真的覺得他英明。
那些站在岸邊圍觀他的人們是真的把他當成了猴看。
以前他感歎身邊都是蠢才,偌大的婆羅行省竟無幾個可用之人,來了金加侖港他才恍然從夢中驚醒。
婆羅行省并非沒有可用之人,隻是那些有真本事的人都不願為他所用,而他的氣量也容不下那些人,久而久之身邊自然隻剩下了真的蠢才和裝傻的聰明人。
或許他應該早一點死的。
巫駝長歎了一口氣,忽然心疼起了那些跟着他一起受苦的臣子們。
苦了他們了……
“迪利普,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将阿克巴送去了北方……當時我隻想着,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得為西岚王庭留下一絲血脈,卻不想害苦了婆羅行省所有幸存者。”
“那個孽子還看不清……威蘭特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狼。可我也怨不得他,是我親自教的他,而我自己都看不清醒,臨到末了才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