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曼松了口氣,看着醫生誠懇道。
“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的工作。”
醫生微微點頭,不想多說話的樣子,從椅子上起身。
他是金加侖港的本地人,換而言之也就是婆羅人,給威蘭特人看病純粹是出于不能見死不救的職業道德。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一句話也不想和眼前的人多說。
雖然婆羅行省的幸存者一度将這些大鼻子們奉若神明,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至少在金加侖港,威蘭特人已經失去了光環。
亞爾曼将他送出了門外片刻後又折了回來,看着已經從床榻上坐起的那位同胞說道。
“感覺好些了嗎?”
亨克茫然地點了點頭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接着視線便越過了這狹小潮濕的房間,看向了窗外。
遠處是一座風景宜人的海港,那些錯落有緻的大理石建築,還有伫立在港口廣場的噴泉雕像,每一處景緻都讓他想起了那個許久未回過的“精神故鄉”——凱旋城。
那些東西似乎就是從凱旋城抄來的。
而除了那些大理石建築之外,另一排四四方方的混凝土建築和紅磚亮瓦的樓宇,又帶着些他未曾見過的别樣風采。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熙熙攘攘的街道,那片車水馬龍繁忙的景象,即使是和新大陸最繁華的港口相比也不遑多讓。
就在這時一隻羽毛潔白的鳥撲扇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啄了啄自己的夾肢窩,接着憨頭憨腦的盯着他。
看着那清澈且愚蠢的眼神,他腦袋裡忽然冒出來想喂它薯條的沖動……
這應該就是海鷗吧。
不過話說回來,薯條是啥?
似乎是見他半天沒有表示,那海鷗很現實的飛走了。
看着那掉落在窗台的羽毛,亨克總算回過神來自己還沒回答救命恩人的問題,連忙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
“我好多了,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對了,我叫亨克,來自新大陸,請問這裡是哪裡?”
看着一臉不好意思做着自我介紹的亨克,亞爾曼卻沒有在意,隻是溫和地笑了笑說道。
“我叫亞爾曼,這裡是金加侖港,我們需要在這裡采購一些補給,同時看看還有沒有想上船的人。另外,和你一起被救上來的其他人都在這兒上了岸,你是最後醒來的。”
亨克起初沒有反應過來是哪兒,隻是覺得這個詞有些耳熟。
可緊接着他便想起上船之前某個水手和他開的玩笑話,說千萬别開去了金加侖港,那裡是婆羅行省當地人的地盤,被抓起來得割了鼻子。
亨克的臉色一瞬間蒼白了起來。
他倒不是擔心這傳言是真的,畢竟任何人看到這繁華的港口都很難将當地人和土著聯系在一起。
不過他到底是軍火商,而且還是給當地人的敵人運送軍火。
就算不被割了鼻子,牢獄之災恐怕也少不了。
看着臉色忽然蒼白的亨克,亞爾曼心中大概已經猜到了些什麼,甚至從那張忐忑的臉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以為自己能夠置身事外的人,大多其實已經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