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胡蜂……我在車裡放了炸彈,你在我打來的号碼後面加個零再撥出去就能啟動,你自己看着辦吧。”
那家夥大概不是聯盟的間諜,就是個普通的避難所居民。
如果說一開始丹尼爾隻是隐隐約約的懷疑,經過了這麼多人試探之後的他幾乎已經可以确信這一點。
也隻有這種解釋能夠說明,為何他一點破綻都沒露出來了。
不過,這家夥已經參與到了這麼多行動中,他們總不能把他客客氣氣地請出境。
一旦那家夥回過神來,他們會成為所有人口中的笑柄。
哪怕是為了南方軍團的臉面,他們也得把他留在這兒。
康德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之後,他站在原地等了好久,才回到了那輛轎車的旁邊。
那個“聯盟的間諜”已經坐在車裡了……其實已經不能說那家夥是間諜了,隻能說是個腦袋不太正常的家夥。
《幸存者日報》的謊言再多,也不能證明《凱旋報》或者《南方軍團勝利報》就是不會說謊的小白兔。用一個人的謊言去論證另一個人的坦誠,這本身就是一種低能。
起初他以為這不過是間諜随口編出來的蹩腳理由,但現在看來這家夥搞不好真是這麼想的。
康德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但為了這種愚蠢的理由而遠渡重洋并搭上自己的性命,簡直是太蠢了。
就比如現在。
他隻需要撥出一個号碼,坐在車裡的那家夥便會化作一具黢黑的屍體。
之後不管是甩鍋給啟蒙會還是幫派分子,亦或者不做任何解釋,這事兒都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是……
就這樣結束真的好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出現在了康德的腦海中。
其實握着“遙控器”的他還有另外一種選擇……一種稱不上是皆大歡喜,但對他而言卻能算得上是大快人心的選擇。
那便是讓這顆注定要爆炸的炸彈,炸的更猛烈些,讓它在麻煩的正中心“轟”的一聲變成煙花,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發揮出它該有的價值……而不是像所有人期望中的那樣,悄無聲息地淹沒在隐秘的角落。
注視着那輛轎車的康德,猛然間想起了那場光怪陸離的夢。
視域中的畫面仿佛發生了撕裂,接着又如幻燈片一般閃爍,并漸漸地與他征服的第五百個世界重合。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
“我是威蘭特人的英雄……”
他的嘴裡輕聲念叨着,那渾濁的瞳孔越來越堅定,就仿佛堅定了自己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
就如一名真正的重度成瘾者,一個沉溺在幻覺中無可救藥的家夥。
他默念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沒有撥出那個結束一切的号碼,而是打開了信号屏蔽器,走上前去拉開了轎車的車門,坐在了駕駛位上。
面包和信仰總得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