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有夠蠢的。
兩個月前,他還精神亢奮地跟着長官們一起喊着口号,急不可耐地叫嚣着要去一個從來沒去過的地方,殺一群從來沒見過的人。
到底是什麼讓一個年輕正直帥氣的小夥兒,變成了一頭張牙舞爪的野獸。
他曾思考過很多次這個問題,但得到的答案都很模糊。
有時候是提爾,有時候是他自己,也有的時候會出現其他人。
不過,雖然他想不明白問題具體出在了哪兒,卻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一個集體的命運從來都是由這個集體中的每一個人決定的。
提爾并不特殊。
被他牽着鼻子走的他們也從來都不無辜。
饅頭港的大多數工作崗位午休時間都是從上午十一點半開始,一直持續到下午一點,然後再工作到五點半。
而如果是太陽底下的體力活兒,休息時間則會多一個小時,延長到下午兩點半,相對的下班時間卻隻延長半個小時。
帕裡通常會去海岸邊的港口,在庫區的棚子底下找個能吹到海風的陰涼處坐着,安靜地享用昆娜帶給他的午餐。
等他走到地方的時候,正巧他們施工隊的工頭也坐在那兒。
那人名字叫丁甯,年齡三十出頭,比他大上一輪,據說是來自錦川行省一個叫馬夫鎮的小地方。
和戰俘營裡的軍官們不同,這些包工頭們都是幹買賣的個體戶,和他們這些戰俘并不是上下級的關系,而是雇傭關系,因此相處的倒也不錯。
看着帕裡手上的飯盒,丁甯笑着調侃了一句說道。
“那小丫頭又給你送飯來了?”
帕裡在他旁邊坐下,笑着說道。
“别說的好像我白吃人家的飯似的。”
丁甯笑着說道。
“喲,難不成你還給錢了?”
被一番調侃的帕裡一點也不臉紅,侃侃而談地說道。
“她說以後想開個餐廳,但她隻給家裡人做過飯,拿不準外面人什麼口味,我這不是替她拿主意嗎。”
“你那叫個錘子的拿主意,”丁甯笑罵了一句,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換上了語重心長的模樣,“我看那丫頭是個好姑娘,别辜負了人家。”
帕裡清了清嗓子,也用上了認真的語氣。
“你可以質疑我幹活兒的手藝,但别質疑我對感情的忠誠。”
這一點兒确實沒得說。
丁甯仔細回憶了一下,他認識的威蘭特人夫妻生活都很和睦,不管是在軍團的地盤上,還是在聯盟的地盤上都是如此。
反倒是看起來保守的婆羅人,在離開婆羅行省之後人生和家庭時常會發生大的變故。
當然了,他們在婆羅行省的時候又是個什麼狀态他也不是很清楚,百越海峽已經是他去過的離家最遠的地方了。
“我看新聞上,這仗怕是打不久了,你想過離開戰俘營之後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