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年那兒,他養河裡的鴨子就被水裡的東西毒死了,常合作的魚販子也不收永流河裡的魚了,改做了海産生意。
大家都是做街坊買賣的,平日裡擡頭不見低頭見,再不講究的人,也不敢賺那昧良心的錢。
可話說回來,最近新來的魚販子好像又不挑了,甭管什麼魚都收,隻是給的價會低些,據說做的都是遊人的買賣。
甭管他們做什麼買賣,老翁也沒法撈那些能害死人的東西拿去換錢。
和那些後生仔不同,他是活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天就去見銀月女神了,沒必要為那點小錢把陰德給損了。
況且他也不缺錢。
早在巫陀還在的時候,他就有三間祖宅往外出租了。
至于為什麼還在蘆葦蕩上飄着,一是閑不下來,二是市政廳給了新活兒,讓他去收拾蘆葦蕩裡的“髒東西”。
這活兒隻能是經驗豐富的老漁民們去幹。
碰到浮在水面上的人,他就戳上兩杆,如果還有動靜就救上來。
如果沒有……
當然還是撈上來。
記得前些日子有聯盟的研究員過來,用小杯子舀了一瓢永流河的水指着晃了晃,随後搖了搖頭。
從那日起他便知道,這片河已經徹底的廢了……
晚霞落下。
在蘆葦蕩裡晃蕩了一天的他正準備收工返家,卻見葦草深處忽然一陣撲騰,就像突然驚醒的野鴨。
這片河上當然是沒有野鴨的,老翁連忙撐着竹竿折返了回去,果然瞧見河裡撲騰着一個人。
不知是被蘆葦纏住了腳還是怎麼的,那個被河水泡的臉色發白的人一陣掙紮。
“抓住它!”
老翁将手中的竹竿遞了過去,那人抓住了之後總算安定了些,不再胡亂的掙紮。
等那人沒力氣了,老翁這才一點點靠了過去,将那個40來歲的老男人救到了漁船上。
他從船艙裡取了一件毛毯,給那混身濕透的男人遞了過去。
“披着吧,起風了冷。”
男人瑟瑟發抖的接過毛毯,臉上寫滿了惶恐,就像一隻受驚的老鼠,而且是從戰壕裡跑出來的那種,挨過機槍的打。
他的身上滿是傷痕,不過還好都是被草割的,沒有槍傷。
也算是命大了。
這些天老翁見過了太多被泡腫的屍體,倒不完全是被淹死的,純粹是被河水泡爛的。
男人瑟瑟發抖着,用結巴的聲音說道。
“别,别殺我……”
“放心,這裡沒人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