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葉枯黃,垂柳探出萬千纖枝擺入河中,仍由流水将一片片柳葉帶入河中。
小船一搖一擺的撥開水中浮葉,緩緩的穿過一座又一座小石橋下,船夫每每經過石橋底下都會低下身子。
每當有小船走過閣樓底下之時,時常會有人擡起頭看着那閣樓之上的白衣發出惋惜的歎息之聲。
這江南小城中人盡皆知,那蘇舉人成親不久,其妻子就忽然消失不見。
從那之後,那蘇白衣便一直待在閣樓之上,或作畫,或一人獨棋。
閣樓之上,蘇景言依舊坐在那裡。樓外的柳葉被風吹落,那身潔白儒衣已然落上了不少。
那副棋盤之上已然不知被其一人獨自下了多少局。
這一人獨棋的本領需要他在對弈兩方不斷的切換角色立場,而他似乎本就有兩個性格一般,絲毫不費心神。
一個下棋之法灑脫,一個下棋帶着無盡的儒意。
一局下完,蘇景言恍惚了許久,他又輸了。
轉頭看了一眼樓外之景,歎了口氣......又一季過去。
......甯白雪還是沒有回來。
一人飄然而來入了閣樓,看着枯坐良久的蘇景言,來人深深歎了一聲:“阿彌陀佛......”
“小友既然早已放下了這萬千苦果,又何必再撿起來......”
蘇景言看着這老僧擡手指了指茶座對面的位置:“慧空大師請坐......”
“阿彌陀佛......”慧空法師搖頭微微一歎,坐在了蘇景言的對面。
蘇景言清空了棋盤,将兩種顔色的棋子歸好,擡起頭看向慧空法師,緩緩的問道:
“下一局如何?”
慧空法師深深的看着蘇景言,苦笑了一聲:“那便與小友下一局......”
“來者是客,便讓大師先下吧......”蘇景言緩緩的開口道。
慧空法師點了點頭,取出一顆白子,緩緩的放在棋盤之上。
蘇景言一看慧空法師落子的位置,笑了起來:“大師還是這般的穩妥......”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慧空法師緩緩的說道。
“既然争是不争......”蘇景言放下一顆黑子,緩緩的開口道:“大師又為何要在那年送我玉佩,替我改命?”
慧空法師一愣,苦笑着放下了的一顆棋子,“小友果然撿起來了......”
那年,鄉試前送給蘇景言玉佩的算命先生正是慧空法師!
也正是那塊玉佩讓蘇景言的此生變得不一樣了......
“既是輪回,又何必再走一趟老路呢?”慧空法師問道。
蘇景言擡頭看着慧空法師,笑了笑,“大師還真是神奇......”
“不......”慧空法師搖了搖頭,看着蘇景言緩緩的開口道:
“神奇的是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