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禅師颔首說道：“退可生，進便死。”
小九聽了這話，靜靜地站了片刻，道：“我聽聞禅師為人指點迷津，為了不洩露天機，一向都不會把話說得太盡，不知道這次為何如此垂愛。”
智深禅師端起茶杯，吸着凝聚在茶杯口的清氣，一臉的陶醉。
“青丘山當日于我有恩，你也與我有緣，我不忍見你踏上死路……再者你若死，青丘山必亂，不知會産生多少禍事……我是不忍見這種事發生，這才不惜違反原則，第二次上門，求狐王莫要嫌煩。”
小九忙道：“禅師這是為我好，怎麼敢嫌煩，隻是……我已決意這麼做，可能會讓禅師失望了。”
智深禅師望着她，眼中卻是出現了一絲罕見的茫然，說道：“隻為一個‘情’字，放棄千年修為和基業，果真值得？”
小九微微低頭，聲音喃喃，仿佛在對自己說：“我不去管值不值得，如果我的死……能換回少陽的性命，那就是值得的。”
------------
第1955
警兆2
智深禅師搖頭道：“情障蒙眼，也迷了心智，一葉障目，對别的視而不見。”
“也許吧，就算我是自甘堕落，但是如果沒有少陽，就算給我這一切……千年修為，萬年壽命，也不過空活一場。”
小九沖智深禅師笑了笑，道：“我聽聞大師佛法高深，曾在人間，酒也喝，人也殺，隻是不近女色。”
智深禅師哈哈一笑，“我師父曾給我的判詞便是：平生不修善果，隻愛殺人放火……什麼都碰得，隻有情這一個字，亂人心智，卻是碰不得。”
小九道：“所以，說句大師莫怪的話……大師并不懂愛情，因此也不懂我為什麼這麼選擇。如果大師有過深愛一個人的經曆……”說到這突然住口，雙手合十說道：“大師，我失言了。”
智深禅師不以為意，站起來，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暗淡微紅的天空——這裡跟鬼域一樣，沒有日夜之分，光線不算強烈，但也不算太昏暗。
“你真以為，灑家沒有喜歡過女子？”
這種話從智深禅師這樣一個充滿智慧的大和尚口中說出，着實讓小九吃了一驚，怔怔地不知道說什麼。
“正因為經曆過，才破劫而出，方知****一事，是天下最癡最苦之事。”
小九張嘴，剛要開口，智深禅師轉頭笑道：“狐王不必再說，既然你早有決斷，灑家再說下去也是枉然，就此告辭。”
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氣一口氣飲盡，雙手合十，對小九微微躬身，一邊往外走，一邊歎道：“可惜再也喝不到青丘山的茶。”
小九道：“大師隻要想喝，随時來我青丘山。就算……我不在了，你依然是我青丘山貴客。”
智深禅師沒有回答，走出了廳堂，口中說道：“勢不可用盡，話不可說盡，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望狐王珍惜。”
珍惜……珍惜什麼呢？
小九呆呆地望着外面，仔細品味着智深禅師的話，心中一陣悲涼。如果緣分沒盡，那當然最好，如果緣分盡了，自己又能怎麼辦？
聚散皆是緣，緣盡莫強求。
小九在窗前呆立許久，輕聲呼喚阿黃。
阿黃從外面緩緩走進來，站在小九身後，一隻手掩着嘴，低聲哭泣着。
小九望着窗外，頭也不回地說道：“阿黃，我跟禅師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是……”阿黃強忍住淚水，說道。
小九道：“我要是真死了，還由你們四個，加上兩大長老，一起打理青丘山，一切像以前一樣……如果遇到什麼緊急情況，可以找少陽和捉鬼聯盟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