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又是什麼？”
葉少陽有點無奈了，道：“空就是什麼都沒有。”
地藏菩薩笑起來：“空，不是什麼都沒有，空是一種境界，眼中有物，心中無物。佛法三千，求的就是一個‘空’字，道，是人創造出來的東西，空，卻是一切道理的終極……”
葉少陽聽了這話，有些不高興，說道：“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這是清靜經開篇的一段，葉少陽将這個念出來，有點反抗的意思。
地藏菩薩微微點頭，道：“所謂大道，便是空。你若悟了，你便會明白，道與佛，并無什麼差别。”
葉少陽難以理解，說道：“我悟性低，在我看來，道士就是道士，和尚就是和尚，本來就不一樣。”瞟了一眼地藏菩薩的側臉，道：“菩薩你找我來，不會是為了論道吧。要是論道，你從陰司随便找個道門弟子，都比我強，我不擅長這個。”
地藏菩薩微微轉頭，道：“葉施主，你的事，我盡知。原本我想除掉你，免得将來禍患無窮……卻不想又生出許多事來，如今軒轅山介入，天劫之亂，已成定局……便想着留下你，或許會在亂局造成一些變數，也未可知。”
葉少陽瞠目結舌，這地藏菩薩，上一刻還在雲裡霧裡的談經論道，突然就說起了正事，這節奏跳的，真讓人戳手不及。
“菩薩想殺我，那是很容易的。”葉少陽試探地說了一句。
地藏菩薩道：“之前幻境之中，你友人遇難，你當時已知是幻境，為何還要救她？”
葉少陽想到當時的一幕，道：“我想着，萬一不是幻境呢，我賭不起。”
“盡管救了她，你可能會死？”
“是吧，那時候來不及想這麼多了。”
地藏菩薩微微點頭，沉吟半晌，說道：“我與大帝的觀點不同，大帝喜歡下棋，天下蒼生，皆為棋子，善惡于他，并無意義，于我卻不同，縱然你是轉世鬼童，非你之過，你今日善舉，卻是由心而發，甚是難得。”
葉少陽皺眉看着他，沉吟半晌，道：“菩薩，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專門給我說這個。”
“若你之前不救人，此刻，你已經死了。”
葉少陽心頭一緊，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場考驗。
地藏菩薩遙望遠方，聲音變得遲緩下來，像是古樸悠揚的鐘聲：“三界将亂，人間鬼域都不自在，我這法訣寺，恐是唯一樂土。葉少陽，你有佛緣善根，我有心留你，在這裡修行，避過天劫之亂，總有一天你會悟到空的境界，便是一場大機緣……”
葉少陽剛要開口，地藏菩薩接着說道：“我非強留你，你若想回去，我攔不住。”
“我回去。”葉少陽不假思索。
“留在這裡，跳脫輪回，從此人生煩惱，與你無幹，證道混元，指日可待……若回到人間，強自出頭，十死無生，甚而魂魄無全……你，當真願意？”
葉少陽深吸一口氣，道：“菩薩，你錯了一點，人間那些經曆，在你看來是煩惱，在我看來卻不是，有喜有憂有酒有朋友，才是人生，還有，我回人間去，也不是強出頭，我隻是不信有些事隻有天選之子才能做，都是爹生娘養的，說我不行，我是不服的。得之我幸，失之我不信。”
說完沖地藏菩薩笑了笑，“所以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俗人，當不了什麼宗師，更加不去想證道的事。”
地藏菩薩仍然眺望遠處，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良久，他緩緩說道：“既如此，我送你一樣東西，待有用之時，打開它便好。”
說完伸手從邊上的菩提樹上一抓，抓下一片樹葉，入手就卷了起來，丢給葉少陽。
葉少陽接住，感覺菩提葉被一股力量裹住了，不容易打開，擡頭怔怔地看着地藏菩薩，“那個，菩薩，什麼叫有用之時啊，說的是什麼事？”
“待你覺得應該打開時，那便是了。”
葉少陽還想問個清楚，地藏菩薩突然袖子一甩，一股罡風襲來，将他卷起來，飛快地朝前方飛去。
“菩薩，你也錯了一點。”葉少陽什麼都看不見了，還是大聲喊起來：“菩薩你撒謊哈哈，你說我十死無生，如果真這樣，你又何必送我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