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風站起來，突然擡手，朝她面龐打過去。
芮冷玉蓦地一驚，她身後就是牆，無處躲避，一雙眼睛猛然間變得血紅，擡起一隻手，血光從五指間傾瀉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道風的手掌拍在上面，好像平靜的湖面翻起了波浪。
波浪向着四周散開，維持了有十秒鐘，屏障碎裂，道風變掌為指，朝芮冷玉面門戳去。
芮冷玉後背貼着牆，突然一張嘴，吐出一團玻璃球大小的金色火焰，在面前旋轉起來，釋放出一股可怕而無形的力量，擋住了道風的手指。
道風彎起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手指用力，用力朝前方戳去。
火球受到擠壓，更加瘋狂地吐出火焰，燃燒着從道風手指上釋放出來的法力。
但芮冷玉要支持不住了，後背緊緊貼着牆，渾身都在顫抖，從緊閉的牙關總吃力地吐出幾個字：“道風，你……”
道風猛然抽回了手，芮冷玉一下子放松下來，趕緊将火球吞回口中，背貼着牆，虛弱地望着道風。
“東嶽火精？”道風淡淡問道。
芮冷玉怔了一下，沉默下來，過了一會說道：“你要殺了我嗎？”
道風表情有些複雜起來，道：“知道我為什麼要選你留在我身邊？”
“你那天已經說了。”
“不，因為，我一早就懷疑，你并沒有被真正救出來，但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放心放你跟少陽在一起，也想弄清楚你究竟是什麼，你伺奉我這麼多天，雖然殺人，但你良心并沒有泯滅，所以……”
道風語氣遲緩，好像說這麼多話對他來說是一件挺累人的事，“所以我才跟你說這些，否則你已經死了，你信不信？”
“我當然信。”芮冷玉淡淡一笑，“你恢複地差不多了吧，甚至比以前更厲害了，就算我有上古屍血和東嶽火精，也不是你的對手。”
道風聽着，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芮冷玉停頓了一會，道：“我的肉身還在零界的天棄山上，被後卿用将臣之血滋養着，我的一縷魂魄也在那裡，而今的我，是一個半魂鬼，我需要不斷殺人吸血，用血精之氣來加強我的魂魄。”
她突然間的坦白，反倒讓道風有點震驚，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卻都沒有真相這麼誇張，但他沒有開口，隻是望着芮冷玉，讓她繼續說。
“後卿困了我的肉身和一道魂魄，他不怕我走得再遠，因為他相信我一定會回去，甚至，她想讓我多維持現在的狀态，因為我殺人越多，就越回不了頭去做以前的我……”
說到這兒，她的眼淚流無聲地流淌下來。
“還有，我殺人越多，血精之氣也會污濁我的靈魂，不斷喚醒屍王之血中的戾氣，我會迷失自我，成為一個嗜殺的邪物，到時候，人間法術界、陰司、空界，沒有一個地方能容得下我，少陽也會對我死心……到那個時候，我就隻能回到他身邊，對這人間，對少陽，都不再報任何希望。這正是後卿所期望看到的。”
道風聽她說完，沉默半晌，道：“但你并不想這樣。”
“我當然不想啊！”
芮冷玉突然吼起來，想被點燃了的鞭炮，情緒一下子爆發了，睜着血紅的雙眼望着道風，吼起來：“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法師，而今成什麼了，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僵屍不是僵屍！我可不想做什麼僵屍王，這一切憑什麼讓我來承受？憑什麼！”
“這是命運，但不代表沒得選擇。”
芮冷玉搖着頭，甩掉一串淚水，人卻很快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道：“是啊，所以，我才會殺人，我要變得更強，比後卿更強，讓他無法控制我，我要搶奪東嶽火精，我要比所有人都強大，道風，我每天半夜呻吟不休，想必你也聽到了，你知道為什麼？”
道風輕輕搖頭。
“我要覺醒了！每晚子時，我全身都不能動，有一股強烈的念頭在我腦海中蘇醒，我看到黑漆漆的山和那一灘泛着死光的水，無數的惡鬼厲妖，在海中、在山上遊蕩、吼叫，我知道那裡是太陰山，我是轉世鬼童，現在，鬼王試圖控制我的神智……我就像一個通道，一旦打通，他就能通過我來到人間……
我隻能拼命控制我的神智，不讓他得逞，這種痛苦，每天都持續一刻鐘，還不光是痛苦，他還對我發出一種邪魅有力的聲音，就像僧人聽到梵音一樣，帶有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一次比一次強烈。“後來我發現，我用法力封鎖經脈，可以阻擋那種神秘力量的入侵，雖然不能完全抵抗，但也能夠減緩它對我的入侵，隻可惜我法力有限，所以，我要不斷變強，我要殺人取血，要奪取東嶽火精……道風，現在你明白這一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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