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着的是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幾歲的漢子，盯着他擺在門外一條長凳，長凳一頭擺着一個空碗，在普通人眼中，這大概就是主人家随便放在外面的，但走南闖北的法師眼中，這就是“收工休息”的意思，說明店主已經收工了，不想做生意了。
老鄭的喪葬行，除了接正常生意，還做法師的生意。這樣的店鋪，各大城市都有幾個，南來北往的法師到了這裡，無論是處理事件，還是打探消息，都會先來拜訪他們，算是挂個号。因此，凡是能做這種生意的，法力不一定多強，在江湖上都有極好的人脈，甚至是一個地方的靈界的規則的主持者。
老鄭就是這樣一個人，見對方盯着凳子看，就知道對方八成是法師，于是拱了拱手，跟一般的拱手不同，而是左右手大拇指相扣，縮在掌心裡，這是不熟悉的法師初次見面的一種理解，大目标别在掌心，有謙讓的意思。
那老漢也拱了拱手，同樣把手掌别在内側，開口說道：“鄭老闆，進去說話嗎？”
老鄭指了指凳子，笑道：“不巧啊，小店收工，您是剛來？搭班還是跑海？不然我給您找個地方先住一晚？”
——搭班就是法師到這邊公幹，是為了什麼事情來的，一般需要住一段時間，會拜訪當地的“班主”也就是老鄭這樣的人，算是報個道，這才有資格處理當地的靈異事件。跑海就是過路的，特意來結識一下，或者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老漢輕輕一笑，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接着把剩下的水倒在了長凳上的碗裡。笑道：“這不就是‘見水開門’了。”
老鄭倒吸冷氣，來人莫非是找茬的？
法術界的确有這種規矩，哪怕班主收工，遇到敢往碗裡倒水的，說明一定有今天必須解決的事，但這樣的前提是你得有一定地位，能壓得住班主，否則一定會被怪罪。
“既然這樣，先進來吧。”
老漢進屋之後，四下走動，打量起來，最後回到吧台前，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大長腿，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道：“你跟我在愛好上倒是一緻啊。”
“您……到底什麼事？”老鄭一頭霧水。
“你這個店，生意咋樣？”
“馬馬虎虎，混口飯吃。”（）
第3132
相見歡2
“你老婆孩子呢？”
“早年離婚了，一個人過。您……”
老漢在吧台上坐下，從衣兜裡摸出個玻璃杯，打開喝了一口濃茶，慢悠悠說道：“你這個店，盤下來的話要多少錢？”
“盤店？”老鄭怔住，“你搞錯了吧，我可從來沒說要盤店！”
“不盤也行，你把這店租給我，我一個月給你五萬。”
五萬……老鄭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自己一個月賺不到這個數，還要幹活受累，隻是，這老漢的态度讓他很不爽，而且目的可疑。
“你租我的店做什麼？”
“這個你不要管，反正不幹違法犯罪的事。”
“我要是不租呢？”
老漢笑了笑，道：“五萬塊都可以租房開新店了，租你個破店你有什麼不樂意的。”
老鄭道：“所以啊，你為什麼不開個新店呢，你要是不說，那我可不敢租給你。”他稍微提了提氣，敲着桌子說道，“我看得出你是有來曆的，但我老鄭在春城混了幾十年，說句不愛聽的，我也不是随便讓人捏的。”
老漢仿佛沒有聽見，盯着擺在櫃台下面的一個相框發呆，那是一張很多人的合影。
老鄭看到，立刻把合影拿到櫃台上，得意洋洋說道：“這是那一年買年貨時，全國各地班主的合影。”
買年貨是個專業術語，每年三月，武漢的靈渠市場會舉行一次法術界班頭的交易會，全國各地的班頭會帶着本地特産的法藥去交易會上賣，再來一次大采購，之後大家再聚一下，讨論下法術界的八卦新聞之類的。
老漢點頭道：“我去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