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蘭的模樣是挺滲人的,她不像以前那樣撒潑,卻給人不容侵犯的感覺——那是自然,夏曉蘭上輩子好歹摸爬打滾,做到了跨國公司中華區的高管,就算是比撒潑,夏曉蘭見多識廣,也比夏家人撒的高級。
她手裡握着的剪刀,能放在自己脖子上,也能随時捅别人一刀。
一般情況下,夏曉蘭願意用智力解決問題而非暴力,因為她辛辛苦苦才獲得了成功,憑啥要拿貴重的玉石去碰不值錢的瓦礫?
但她現在可不是什麼貴重的玉石,起碼别人看她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對象。
要是不狠一點,豈不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腳!
夏曉蘭長得嬌媚,忽然冰雪罩面,夏大軍也不明白為啥怕她。還眼睜睜看着夏曉蘭三人推着自行車,消失在大河村村口。
那些剛才被吓到的八婆們又竄出來,七嘴八舌的挑撥:
“大軍,你剛才怎麼不揍她一頓?”
“眼睛裡沒有長輩,就是沒王法!”
“你大舅哥這是發财了,底氣足了要替你老婆出頭了,連個兒子都沒生,也就大軍你人厚道不嫌棄。”
“你娘真的被氣病了?”
“曉蘭也太不像話,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這些聲音鬧得夏大軍不會思考,偏偏他大哥夏長征也走過來歎氣道:“我聽曉蘭的口氣,是連子毓都一塊兒恨上了,這丫頭不分好歹,子毓都沒和她生氣,她倒是……唉,不說這些煩心事,我們進去看看娘咋樣了!”
夏大軍被大哥三兩句話一說,又羞又愧,簡直擡不起頭來。
三兄弟把大門一關,讓長舌婦們好生失望。
夏大軍跑去夏老太屋裡伺候,王金桂把她男人拉到一邊,還是說夏曉蘭空出來那間房的事。
劉芬回不回來先不說,鬧得這樣難看,夏曉蘭那狗脾氣才不會回來呢。
王金桂要先把空屋子給占住,夏家一大家子人擠在一個院,住的地方都不寬敞。
夏長征先去陪了一會兒“病倒在床”的老娘,也就他二弟才信老太太是真病了,夏長征知道是裝的,可他幹嘛要揭穿?隻有這樣,二弟才會愧疚,才會聽老太太的話,才會繼續替家裡賺錢。
除了夏大軍這個棒槌,另外兩兄弟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夏長征的老婆張翠也在房間裡陪着婆婆,不時輕描淡寫說兩句,夏大軍又被怒火燒昏了腦子,恨不得把忤逆不孝的夏曉蘭抓回來打個半死。
張翠看火候差不多了,從房間裡出來,趁着沒人,她才對夏長征犯愁:
“那臭丫頭跟着她舅跑了,子毓叫我們看好她的……”
張翠和夏長征兩口子有兒子,但夏子毓有出息,夫妻倆都把女兒的話奉為聖旨。夏長征壓抑住怒火:“你還好意思說,不是說曉蘭撞破了腦袋,眼看着活不成了?我聽到消息還刻意拖了兩天,一回來倒好,她活蹦亂跳的跟着劉勇跑了!”
子毓說的沒錯,夏曉蘭心眼最小,肯定要記恨他們一家的。
可王建華要和子毓好,那是因為子毓優秀,夏長征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啥。
他就聽女兒的,夏子毓說王建華以後會有大出息,那這個男人就不能讓給夏曉蘭。侄女過得再好,難道他當大伯的還能沾光?當然得他親女兒過得好,他才有好日子過!
大河村的一切已經暫時被夏曉蘭抛在了腦後。
劉芬的娘家七井村離大河村要走3小時,一個在安慶縣的東面兒,一個在西南面。夏曉蘭的姥爺、姥姥早年逃荒到安慶縣七井村安家,去世的也挺早,丢下家裡三個孩子沒有親眷照顧,劉勇年輕時不務正業,好歹拉扯大兩個妹妹,夏曉蘭還有個小姨嫁到了臨縣,平時走動的并不多。
劉勇自己混到三十多歲才讨上老婆,生了個兒子也就是夏曉蘭的小表弟,今年才6歲,算是劉家傳宗接代的獨苗苗。劉勇帶着夏曉蘭母女倆回七井村,天都黑透了,也沒引起村裡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