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7頁)

朱放的人緣并不太好,他在夏曉蘭面前姿态放得低,平時和同事相處他是很驕傲的。飯店裡也有向他示好的女服務員,朱放一個沒都瞧上。

朱放的眼高于頂傷害了女同志的自尊心,丁愛珍的态度更叫人難堪。

看見朱放吃癟,大家都有點幸災樂禍。

有人覺得周誠和康偉太損,走上前安慰朱放,“小朱同志,你沒事兒吧?”

朱放難堪的要命,推開關心他的人,“……我沒事,我要請假,家裡有點事。”

朱放跑了。

衆人望着桌上扔的錢,這錢是給朱放的,可朱放不會要啊。

“啥人啊,跑來我們飯店擺闊。”

“人家能擺這個闊,這錢比朱放一年工資還多了吧?”

那個拿了小費的早數過手裡的錢,15張大團結,就是150元。一疊是一千的話,桌上剩下的錢就是850?朱放一個月工資是70元,一年也才840元啊,可不是比朱放一年工資還高!

錢朱放沒要,擱桌上誰也不敢去拿,還是經理看着不像話,讓人把錢先收着:

“等小朱回來再轉交給他。”

大家都不知道咋回事,大早上就來了兩個豪客給朱放“送錢”,送錢能把朱放氣成這樣,飯店的人都好奇的要命。

朱放就是生氣。

他瞧上夏曉蘭其實也沒幹啥壞事,不過習慣了媽寶,有事回家找媽解決——哪知丁愛珍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嘴裡說着要幫夏曉蘭安排工作,轉過頭就羞辱曉蘭。朱放心裡難受夏曉蘭找了對象,又疑心是他媽從中作梗,才把曉蘭吓得不來黃河飯店,還飛快找了對象。

他媽到底對曉蘭說啥了?

把他的姻緣壞了也罷,曉蘭都不和他見面了,咋還能沖上去辱罵她!

周誠和康偉大清早跑來黃河飯店,肯定是給曉蘭出氣的,朱放多驕傲的人啊,愣是被周誠的闊氣和高高在上給打擊到了,以後飯店的人要如何看待他,他還好意思在這裡上班?

生氣的朱放一口氣沖到他媽的單位上,丁愛珍今天卻有好幾個會要開。

朱放稍微冷靜了下沒在丁愛珍上班的地方鬧,他又悶頭回家。丁愛珍開完會聽說兒子朱放來過也奇怪,這時間點不是在上班麼,采購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朱放是很少來她單位的。來了就是有事,有事咋沒留個隻言片語就走了呢?

丁愛珍下午提早下班,回家就發現朱放躺在沙發上,枕頭蓋着腦袋。

聽見腳步聲,朱放把枕頭掀跳起來,臉紅耳赤,看着他媽的眼神好像在看仇人:

“媽,你去找曉蘭麻煩了!”

丁愛珍心咯噔一跳。

她昨天丢了大臉,當然不會輕易就算了,她在單位當着小領導,自然也認識别的朋友,肯定要把昨天的事還回去——夏曉蘭不是要做個體戶嘛,随便托幾個朋友查一她,夏曉蘭的生意不死也要脫層皮!

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了神州大地,整個國家的經濟是在往好的方向轉變,分田到戶讓各種農産品的産量提高了,農民兜裡有了餘錢,能供應給城市的物質更豐富……破壞改革開放是開曆史倒車,但改革開放的模式仍處在摸索中。

個體戶和投機倒把的差别并不明顯。

一個月工資幾十塊,商都到羊城的車票就要花掉一半,交通成本的高昂,直接将“投機倒把”給扼殺在搖籃中。夏曉蘭往飯店送黃鳝,可以說是農民自産自銷,尚屬賣農副産品的範疇。她在街上公然擺攤,在丁愛珍看來就是“投機倒把”!

丁愛珍還沒有動作呢,就被朱放揭破,難道夏曉蘭跑去找朱放告狀了?

丁愛珍坐到了沙發上,已經想好了說辭:

“媽不是找她麻煩,是讓她認清下自己身份。她一個農村丫頭,你瞧上她就是夏家祖墳冒青煙,不感激零涕,還敢朝三暮四?她心太野……你被她騙了,夏曉蘭身邊有野男人,這樣的兒媳婦我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