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愧疚讓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很卑劣,他等夏子毓把水喝完,才吞吞吐吐道:
“子毓,我剛才好像看到曉蘭也來了白溪寺。”
王建華見夏子毓臉上有詫異也有驚喜,這些情緒又在極短的時間内變成忐忑:
“那、那我們要不要見見她?”
白溪寺的香火是兩年前才重新鼎盛起來。
夏曉蘭本身是個沒信仰的人,哪怕經曆了“重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她也堅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無力改變現實的人,才會将信仰和希望寄托在虛無的神佛上,李鳳梅和劉芬也不見得多信這些,不過是随大流燒柱香。
陳大嫂就很信,不僅燒了香,還往功德箱裡丢了錢。不用說出來,她求得肯定是陳慶順利考上大學。
陳慶被他媽這樣封建迷信的舉動搞的有點尴尬,求神拜佛就能考上大學的話,全國的寺廟都要被香客擠爆。上了香要下山,兩個年輕男女從寺裡擠出來,女的是濃眉大眼,男的高大英俊,牽着手走過來很是般配。
但女的看上去快哭出來,顫着音叫了聲“曉蘭”,已是說不出話來。
男的拍拍她的背,兩個人的行為把陳慶搞得一頭霧水。
咋回事啊?這是認識夏曉蘭呢?
劉家和夏家雖然曾是姻親,李鳳梅和夏家人接觸不多,後來夏子毓在縣裡面上學,李鳳梅連夏曉蘭這個外甥女見得次數都不多,何況是夏曉蘭的堂姐。
不過李鳳梅認識張翠嘛,夏子毓和張翠長得有幾分像,也兼顧了夏家人的長相特點。
夏曉蘭還沒說話,李鳳梅就發飙了:
“大過年擺一張死人臉給誰看啊,家裡有人死了是不是,要哭不哭的,喪氣!”
李鳳梅的話發自内心。
要早知道來白溪寺會碰見夏家的臭狗屎,他們不如一家子呆在屋裡烤火,廟會的高興,見到喪氣鬼夏家人也都蕩然無存。
王建華的眉頭皺了皺,這女人說話好難聽,鄉下女人才粗鄙和刻薄展露無遺,盡管在大河村呆了好幾年,王建華還是不适應。
喲,這倆人還真的跑來打招呼了。
這就是夏子毓……咋說呢,和夏曉蘭想的有點一樣,也有點不一樣。夏曉蘭不是說她長得醜,挺樸實端莊的長相,為啥有股違和的忸怩造作感呢?
夏曉蘭還以為自己才是重生來當白蓮花的,畢竟頂着一張欲語還休的臉,皺皺眉頭都很是惹人憐愛。
此刻她意識到自己錯了!
因為她的路已經被堂姐夏子毓給走了,舅媽的諷刺,更襯得夏子毓的可憐和無辜,未來堂姐夫一臉譴責控訴都快化為實質。
夏曉蘭有點拿不準王建華打不打女人,畢竟“記憶中”對王的理解,也隻是王建華願意展現出來給她看的一面。年輕男女在熱戀之初,會本能掩飾自己的缺點。
察覺到陳大嫂一臉八卦,夏曉蘭果斷對陳慶說道:
“這是我堂姐,我看她有話對我說,要不你和嬸娘幫忙帶濤濤去剛才那個轉糖人的攤位上玩一玩?”
陳慶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
他對夏家人印象深刻,夏大軍和劉芬離婚陳慶也在場,夏曉蘭的大伯娘和三嬸都很讨厭。
更無語是曉蘭的堂妹……這樣忽然冒出來的堂姐,隻怕也不是啥好東西。
陳慶的判斷标準很樸素,就是幫親不幫理。
他是不想走的,但他又是善解人意的,他媽的八卦表情也叫陳慶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