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并不奇怪。
沒有人會嫌自己掙的錢多。
不料吳遠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道:“第一條就更不用擔心了,自打拿到了個體工商執照,咱們的工場可都是每個月按章繳稅的,一期不落。”
楊支書蹭地站起來:“真的,你可别诳我?”
熊剛也跟着認真起來,掐斷了手裡的煙。
吳遠笑道:“真的,票據我都留着呢,收的好好的。”
楊國柱爽朗地大笑起來:“大哥,熊老弟,我就說吧,小遠沒問題的。”
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吳遠卻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來:“問題是,咱這股份制鄉鎮企業,會不會依舊在清理整頓的範圍内?”
楊支書頓時理直氣壯道:“現在私人小作坊千千萬萬,他們才是首當其沖的。就算家具廠會被波及,我們幾個也會全力護你周全。”
熊剛心有僥幸地道:“就算是私人企業,也不會全無活路吧?”
這話說出來,場面靜寂了數分鐘。
誰也沒有說話,但似乎誰都知道了答案。
回過頭來,再想想當初,吳遠沒有頭鐵地搞私人企業的決定,是多麼英明,多有遠見!
吳遠回到家。
馬家仨兄妹已經走了,楊沉魚卻來了。
吳遠一看桌上擺的禮品,就道:“大姐你花那麼多錢做什麼?”
楊沉魚卻白了他一眼道:“我早該來了,可惜一直上着班,白天也沒時間。”
“外道了,下不為例。”
旋即就坐下來,皺眉思索,任由姐倆說着話。
不多時,楊落雁起身出去,楊沉魚看着他問:“出什麼事了?你這一直愁眉緊鎖的。”
吳遠眉頭立刻舒展開來,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大事,不過今後櫃台那邊要是來工商稅務檢查的,要全力配合。”
楊沉魚不疑有他:“這是自然,反正咱也沒少納稅。”
夜深人靜。
外頭卻一直有着呼呼的風聲。
樹欲靜而風不止。
聽完吳遠說的事,楊落雁更是看得極開:“别擔心,就算是沒了家具廠,咱們還有那麼多存款。就算是沒那麼多錢,我也願意陪你過苦日子。”
吳遠把媳婦擁緊,吻了吻她的發絲。
凜冬将至。
好在它隻是黎明前的黑暗。
短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