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四爺門頭抽了幾口煙之後,才道:“銷路和訂單這塊,我也不懂。但說到幹活分工,你想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絕無二話。”
等的就是師父這句話。
事實上,跟席素素談過,吳遠已經有點頭緒了。
跟喬四爺又抽了兩根煙的功夫,馬明朝開車找到村部了。
“正好,送我去縣裡一趟。”吳遠說着,跟喬四爺揮手告别,坐進車裡。
桑塔納離開梨園村,吳遠忽然想起道:“先走鄉裡,去範家一趟。”
不多時,銀色桑塔納停在範家小樓門前。
昔日鮮亮透新的‘範家飯店’招牌已經破敗不堪,在秋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
曾經燈火通明的小樓,也變得黯淡無比。
吳遠下了車,站在門口喊了好幾聲:“有人嗎?”
老半天,老範媳婦這才慢慢騰騰地走出來,吓得吳遠當場有些不敢認了。
目光渾濁,頭發灰白。
仿佛半年間,老了十來歲。
老範媳婦走到吳遠近跟前,才認出他道:“原來是吳老闆,快請屋裡坐。”
吳遠五味雜陳地跟着進去了,就見老範媳婦忙前忙後地去倒茶找煙。
找了半天,家裡也隻有半包的大前門了,還是拆封已久的。
“嫂子,别忙活了。”吳遠從兜裡掏出範冰冰帶來的600塊錢道:“這是冰冰托我帶回來的600塊錢,你點點,看少不少?”
老範媳婦千恩萬謝地接過,攥在手心,卻沒有點。
“範老闆還好嗎?”
“唉,好什麼呀。在那裡能好麼?”
“年前能出來吧?”
“出來也毀了,這社會還能做什麼!”
吳遠咂了咂嘴,實在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在這樣一個經曆滄桑巨變的家庭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嫂子,冰冰在上海幹得挺好的,你盡管放心。”
這時候,老範媳婦渾濁的雙眼中,才透出一絲光亮來:“冰冰她是遇見吳老闆你這樣的好人啦,我和老範都感謝你。謝謝你,吳老闆……”
從範家離開,吳遠看着窗外凋零的街道,如鲠在喉。
這一年下來,私企膈屁了,外企停滞了,鄉鎮企業被三角債拖得半死不活。
似乎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北崗這樣的小地方,更是仿佛失去了活力,一夜回到解放前。
到了縣百貨公司,人氣更是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