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見到吳遠晃裡晃蕩地路過,打招呼的聲音,能打很遠的地方穿透而來。
然後吳遠就跟唱山歌似的,回了音。
鄉裡鄉間的,不就是這個味兒麼?
路過麥田,路過老董家。董大成連人帶狗地沖出來,手忙腳亂地摸煙要散道:“吳老……闆,問你個事。”
以前他都叫自己吳老七的,這回也差點叫出口來。
畢竟習慣成自然。
吳遠笑着接了董大成的大前門道:“大成哥,有事你就說。憑咱倆家過去那交情,别拐彎抹角地。”
“是是是,”董大成忙不疊地點頭,擦亮了火柴,倆人湊頭點着了煙道:“其實還是蓋學校的事,你說會不會對我家這風水,造成什麼影響?”
吳遠忍着笑,繃着臉,先問道:“你都聽誰說的這些?”
“這你别問了,你就說有沒有吧?”
“有是肯定有。”吳遠慢悠悠地抽了口煙道:“學校是什麼地兒,那是文氣彙聚之地。萬一碰上個文曲星下凡,出幾個大學生,住在學校周圍,那就是學區,家裡孩子多少能沾點才氣。”
“話說回來,就算不為孩子,等這學校開起來,你靠着地利之便,隔三差五地賣點小玩意,那不也是一項收益麼?這樣的好事,你不想幹?那有的是人幹!”
董大成一拍大腿,把自家土狗吓一跳,“吳老闆你說得對,要不說咱村就你能當老闆……”
後面就是車轱辘話了,吳遠連耳朵都沒進。
等到一根大前門抽完,吳遠擡腳就走了。
董大成卻還在後頭咕哝道:“吳老闆,不到家裡坐坐?你說這都到家門口了……”
這些話吳遠都沒聽見。
此刻的他正哼着羅大佑的戀曲1990,往回走。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
怎麼也難忘記你容顔的轉變……’
不過由于歌曲尚未發行,所以哼的調子并不高。
僅供他自己聽見。
回到家,客廳沙發邊上立馬有人起身站起來,推門而出。
這是來客了。
吳遠邊走邊看,竟然是家具廠會計趙果,看樣子還裹挾着馬明琪。
“你怎麼來了?距離年後複工還早呢。”
“老闆新年好,我來給您拜個晚年啦!”
這都大年初六了,的确算不上早。
進了客廳,才發現,趙果這孩子是拎份禮來的。
兩袋奶粉,兩瓶蜂蜜,兩罐麥乳精。
這花了不少錢。